李昕正持剑和苏葭湄的侍卫战成一团,见了白永川,顿时怒发冲冠。
他知道白永川苦恋晋王妃,所以这次绑架王妃、去换李佶的行动,他特意瞒着白永川。
谁知这个蠢货,本来可以逃走,居然为了这个女人跑回来找死!
“白永川,你这个叛徒!”李昕目眦欲裂,一脚踢翻面前敌人,又一剑劈翻另一个敌人,直朝白永川冲过来,就地一滚,避开飞奔的马蹄,剑光闪过,奔马的后蹄被他削下。
骏马悲嘶一声,扑地翻倒,白永川不谙武功,被重重甩在地上,半日爬不起来。
李昕被两个拥上来的侍卫缠住,挥剑招架,一时也顾不上他。
紫色车帘撩开,露出一张雪莲般的绝世玉颜,苏葭湄脸上挂着晶莹泪珠:“永川……”对车外紧紧守护的侍卫道,“快扶他起来。”
侍卫们都站定成阵,一旦一人移动就会露出空隙,是以侍卫沉声道:“王妃不可,一旦阵型移动,恐为敌所乘。”
白永川挣扎着爬起,手里仍然高高举着玉佩,声嘶力竭地喊:“你们住手!敌众我寡,你们这是送死!皇上都已慕义归降,即将封侯拜爵,食大梁之禄!你们难道不想留得性命、保全家小?何必跟着李昕送死?李昕有不可告人的野心,你们上他的当了!”
听到白永川的喊声,果然有不少袭击者迟疑了,他们一迟疑,苏葭湄的侍卫立马挺剑而上,刀刀致命,鲜血飞溅,袭击者们瞬间横尸一片。
李昕见状,气得发了狂:白永川,你为了个女人,连我们的兄弟情义都不顾了,那你休怪我不念旧情了!
一掌劈在敌人颈边,又一脚踹中另一人兵刃,脱开身来,朝着白永川猛力掷出了手中长剑!
“永川”苏葭湄攀在车窗边嘶声惨叫,眼睁睁看着那道闪电般的剑光,呼啸着穿透了白永川的胸膛。
白永川踉跄着后退,被守在车边的侍卫扶住。
他倚在侍卫胸前,心口插着剑,嘴角不断涌出鲜血,用尽全力朝车窗扭过脸。
逐渐涣散的眸子里,映着她流泪的容颜……
“王妃……湄……”他喃喃唤道,大口地呕出鲜血,颤颤地朝她伸出手,似乎想抚摸她的脸,却在中途无力地垂落……
兰陵公主府。
府门外枪戟林立,层层叠叠的铁甲士兵,将整座府邸包围得水泄不通。
门房的执事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只见廷尉皇甫琛跳下马背,手里托着一轴黄绢,扬声道:“兰陵公主接旨!”
“请廷尉大人稍后,小的这就通报公主。”执事点头哈腰道,随即飞步跑入府门内。
慕烟正和账房先生在堂上核算本月府里开支,这时执事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公主!不好了!咱们府邸被围起来了!廷尉大人让你到府门外去接旨!”
“什么?!”慕烟惊得一跃而起,将案上的账本都带翻到地,“廷尉怎会上门?”
在北梁,廷尉专门负责审理皇族、宗室的谋反案,独立于刑部和大理寺。
所以,奕六韩才让跟随自己多年的幕僚皇甫琛,充任廷尉。
这时,公主府的下人们也发现,府邸高墙外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廷尉署兵。
整座公主府沸腾了,下人们惶惶不安,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逃跑。
正在院子里练剑的如歌,看见母亲提了一把剑、气势汹汹地往外冲,忙赶上两步:“娘亲,女儿跟你一起去!”
慕烟狠狠瞪了她一眼:“回去!”又对九华派的女师父道,“师父,小歌交给你。若有不测,为我保护小歌!”
“发生什么事了?娘亲!娘亲!”如歌欲追上慕烟,却被师父抓住臂膀,拼命挣扎,却半分也动弹不得。
皇甫琛手托黄绢,等了好一会,忽见一道高挑矫健的身影走出,手提长剑,凤眸含怒,正是慕烟。
“请兰陵公主接旨!”皇甫琛素知她个性,也不指望她能跪下接旨,于是展开黄绢,兀自高声念起来:
“驸马白永川里通外邦,出卖国家机密,又勾结伪唐余孽挟持晋王妃,已被就地斩杀,一应余贼悉数被捕。依大梁律,挟持王侯及家眷,罪当弃市,妻子连坐。故着令即刻查封公主府,府内诸人没入掖庭诏狱。若有反抗者,立斩不赦!”
“什么?你说永川他,他怎么了……”慕烟恐惧地睁大眼,脑中嗡嗡作响,不敢相信地喃喃。
“白永川是南唐谍探,数次出卖大梁军机。益州船坞被烧、青州沿海被海盗袭击,都是你家驸马爷干的好事!你家驸马爷,已被就地斩杀!你想要保住阖府老小,就赶紧束手就擒,等晋王爷回来再……”
“一派胡言!你们还我永川!还我永川!”慕烟满脸泪水,发狂地挥舞手中利剑,朝皇甫琛当头劈下。
一旁署兵撞开皇甫琛,扬刀迎上“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击,其余署兵也纷纷拔刀挺刃,冲上来将慕烟围在中间。
“还我永川!还我永川!永川!永川!”慕烟泪水狂喷,如母狮般狂吼着,身形纵跃间,手中宝剑划过一道道雪亮剑光,血肉横飞,溅上她的脸,和着满脸泪水,形成一股股血泪冲下面颊……
终于寡不敌众,慕烟手中宝剑被挑飞,几名署兵跃上来,将她制服、押跪于地,用绳索绑了,她犹在拼命挣扎,甩着乱发,满脸血泪,凄厉地大喊:“永川!永川!”
皇甫琛一挥手:“束手跪地者不杀,有反抗者立斩!”
随着这声令下,全副武装的署兵们,提刀持剑,喊杀着冲进了公主府。
顷刻间,整座公主府乱成了一团,仿佛有几股激流在团团打转。
公主府内的府兵们,有些挥舞武器抵抗,杀得血肉四溅,有些则放下武器投降,跪了满地。
那些下人仆役们,则犹如覆巢的蚂蚁,尖叫着、惨嚎着、惊慌失措地狂奔乱跑。
一片混乱中,如歌听到他们在喊:“驸马被斩杀了,公主被逮捕了,快跑啊”
“什么,爹……爹他死了?”如歌双眸大张,突然折返身往前院跑。
女师父一个没拽住,如歌轻捷的身影,消失在混乱奔逃的人群里。
前方隐隐可见刀剑寒光,喊杀声越来越近,署兵们已经从前院杀进来。
九华派的女师父,连忙运起轻功,追赶上去,几个兔起鹘落,如穿针走线般,从混乱的人群跃过,一把抓住如歌后颈:“还不快走!你若被擒,如何救你母,如何为你父报仇?!”
“不!放开我!放开我!”如歌美丽的小脸布满泪水,“爹!爹!我要爹爹!”
女师父一掌劈在如歌后颈,将昏迷的她抱在怀里,几个纵跃,从后墙翻了出去。
墙外守着的署兵们一阵惊呼,忽见一道缁衣身影,如飞鹰扑兔般落在其中一骑,一掌将骑士击落马下,瞬间夺下马匹,猛地一提缰绳,巨力之下骏马长嘶,凭空跃起丈许,在众署兵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一骑绝尘而去。
“拿住她!大司空有令,不许逃走一个!”署兵们大喊着策马追上去,弩箭齐发。
然而刚转过街角,他们就发现,那匹奔驰的骏马上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