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三章 相杀(1 / 1)罗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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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姝将秋韵带进寝殿收拾行囊,赫兰墨轻抚叶姝面颊道:“我只带了十几个狼卫,月亮湖地近蔑奇氏部落,蔑奇氏原先是赫兰茹圭治下的,臣服我不过两三年,我去点一支兵马护卫我们比较稳妥。”

叶姝点点头,笑容柔美,娇艳的眉目间溢满发自内心的快乐:“好的,阿墨哥哥!”

赫兰墨走出寝殿,对廊下站着的一名侍女使了个眼色。

那名侍女立即跟着可汗顺着廊道绕过月洞门,在一处天井的石榴丛停下脚步。

赫兰墨转过身,目光森冷,声音压得极低:“今日都有什么人进入可贺敦的寝殿?不管什么人,只要进入过昭阳殿的都报给本汗。”

侍女屈膝恭敬禀报道:“进入可贺敦寝殿的有秋尚宫,我们四个掌事大宫女,还有尚服局的董尚服带着九个宫女,给可贺敦送来新做的衣裙,可贺敦让她们把衣裙送入了寝殿内。”

赫兰墨冰海般的幽蓝眼眸掠过一抹锐利:“没有别人了?”

“没有了。”

“今日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么?你好好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事让你觉得奇怪?”

侍女凝眉沉思片刻,垂首道:“似乎没有什么异常……除了……”

“除了什么?”赫兰墨眼睛一眯,散发出慑人威严。

“尚服局来送衣裳的宫女中有一个哑巴,是临时找来的,据说原先是干粗使杂役的,这本来不稀奇,可是后来……”

侍女犹豫了一下,赫兰墨声音低沉而威严:“说下去。”

“是!”侍女忙躬身行了一礼,“后来可贺敦请尚服局的宫女们留下来吃寿面,御膳房送了九碗寿面过来,可是那个哑巴宫女却不见了,只有八个宫女留下来吃寿面。

秋尚宫问董尚服那个哑巴宫女去哪了,董尚服说她肚子不舒服先回去了。散席的时候,秋尚宫让尚服局的宫女给那个哑巴宫女把寿面带去,可是她们好像没有人认识她,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暮色渐深,最后一抹夕阳从朱红的宫墙上掠过,在赫兰墨五官深刻的脸上笼了暗红的光影,那交错的明暗让他的容颜越发英俊逼人,却又散发说不出的阴寒。

他并不知道董尚服会易容术,再加上以为慕奎还在西野利做国相,所以想不到那个哑巴宫女就是慕奎,他猜测那个哑巴宫女大概是帮慕奎给姝儿传递讯息或者物件的联络人。

于是对侍女说道:“你给本汗悄悄地调查和监视那个哑巴宫女,让乌烈帮你。”

“是,可汗!”侍女屈膝答道。

“把钦陵叫来,不要惊动任何人!”赫兰墨又道。

侍女离开后,狼卫钦陵如一道青烟悄无声息地现身,深深一躬:“可汗!”

“你即刻回头曼山,先找到大妃,让大妃给你准备一份厚礼。然后跟国相说,本汗要你跟着今年派往晋国的使团一起走,并且让国相尽快安排使团出发。

你到了晋国京城,设法去看望咸宜公主,把准备好的厚礼带给她,并对她说这样一句话:可贺敦找到了咸宜公主藏的礼物,可贺敦很喜欢那支玉笛,命属下代她感谢咸宜公主。你记住这句话了么?重复一遍。”

狼卫钦陵重复了一遍,赫兰墨满意地点点头,声音更加森冷严肃:“你注意观察你说这句话时,咸宜公主的表情,把咸宜公主的回话记在心上。”

“是,可汗!”钦陵将右手按在左胸,深深一躬,掷地有声地回答。

叶姝和赫兰墨在夜色下出发前往月亮湖,他们刚走,秋韵就悄悄来到董尚服居住的小院。

秋韵有武功在身,在夜色掩盖下悄无声息地来到董尚服的正房门外。

刚将耳朵贴在黄杨木雕花门上,她的脸色就是一变!

她听到了慕奎清朗的声音,而且在没心没肺地又说又笑,把董尚服逗得不时地发出格格的笑声。

秋韵只觉一股狂怒在体内炸开,她极力控制住怒火,为了不惊动临近院落的宫人,她没有强闯,而是轻叩门扉:“七妹,是我,快开门!”

里面的说笑声戛然而止,过了好一会儿,门开了,露出董尚服惊愕的脸:“秋尚宫你有何事?”

“你先让我进来!”秋韵强忍怒气粗鲁地挤了进来,看着董尚服栓上门,方才任由怒火爆发出来:“慕奎,你给老娘出来!”

董尚服吓得拽住秋韵衣袖:“你在说什么?”

“可汗到了,你知道吗!”秋韵气急败坏地指着董尚服,“幸好可汗到了之后先去沐浴,着我来叫公主,否则刚才若可汗亲自来找公主,你们还想活吗!”

董尚服一听可汗到了,吓得脸都白了,嘴唇微颤:“我……我也是被逼的,略……略阳公,把刀子架在我脖子里……”

“被逼个屁!我刚才在门外听见你和他有说有笑!”秋韵咬牙切齿地跺脚道,“董七妹啊,你好糊涂!慕奎那种色胆包天的搅屎棍,你怎敢收留他!”

“秋姑,怎么在你心中我竟成了搅屎棍?”随着邪谑清朗的带笑声音传来,一道白衫翩翩的高颀身影在烛光下飘然现身,笑容可掬,洒脱俊逸。

秋韵倒退两步,呆呆看着他:“你……你是慕奎?”

这孩子一年多不见,竟长高长壮了这么多!

不过秋韵很快凝聚起满脸怒色,指着慕奎厉骂:“你不是搅屎棍是什么!给公主招来偌大的祸患,居然还有脸回来!可汗今日到了你知道么?他带公主去露营了,公主让我来告诉你,不要再对她纠缠不休,趁可汗调走宫里的狼卫去露营,赶紧卷包袱走人吧!”

慕奎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剧痛的感觉几乎贯穿他的身体:师傅让他不要再纠缠她……

慕奎强忍痛楚,声音沙哑地问秋韵:“秋姑,师傅还说了别的没有?她看见我送她的生辰礼物了吗?”

秋韵气得脸都歪了:“我看你是光屁股上吊既不要脸,又不要命了!还生辰礼物?你不想活了就自己找棵歪脖子树吊死,别连累我家公主!”

“啊!”秋韵突然惊叫一声,瞪大了眼睛轮流看着慕奎和董尚服,抬起颤抖的手指着他们,“董七妹,你今天下午是不是把这家伙易容成宫女去给公主送衣裳了?!”

董尚服垂下眼帘默认了,秋韵不禁勃然大怒:“你们两个胆子也太大了吧?!你们这样是要害死公主啊!昭阳殿全是可汗的心腹,万一被人瞧出破绽咋办?啊?!”

“我只是想看公主一眼,把礼物送给公主。”慕奎委屈地低声说。

秋韵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董尚服痛心疾首道:“七妹,你咋这么糊涂!太后让你做公主的陪嫁,是看你素来稳妥,又身怀绝技,如果公主遇到危难,可以借助你的易容术!没想到你竟用易容术帮这个登徒子来破坏两国联姻,毁坏太后的邦交国策!”

一席话说得董尚服眼圈一红,扑通跪倒在地,以袖掩面,泣不成声。

慕奎见状不忍,忙上前挡在董尚服身前,直视秋韵:“你别骂董姑姑了,是我用刀逼她的,她身无武功,哪里敌得过我?”

“你给我滚!”秋韵暴跳如雷,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你和公主有什么仇,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害她?!”

“我不是来害她的,我只是想看师傅一眼,我让董姑姑易容成宫女就是为了不被师傅认出来!可我没想到师傅认出我了,还主动跑到董姑姑这里来找我,可见公主心中有我!秋姑,你别不承认!”

秋韵几乎气晕过去,用手戟指慕奎:“你就别自作多情了,就你这样一事无成、朝不保夕的废帝一个,公主凭什么看上你!可汗雄才大略,英武盖世,公主若为了你失宠于可汗,那是她脑子被驴踢了!”

慕奎犹如万箭穿心,他想喊:不是我一事无成,而是你家男主人叶昱篡位窃国,把我扶为傀儡,害我再也无法在中原立足!

想我当年身为慕氏宗亲,虽然是远宗旁支,但我自幼博览群书,好学上进,从来不和其他宗室子弟一起斗鸡走狗,眠花宿柳。

我也曾有过男儿壮志,但是时不我与,叶昱他偏偏就挑中了我来当末代皇帝!

就因为我曾经做过北梁末代帝王,我现在报国无门,不能在大晋为官做宰,甚至不能公开露面。

我只能改投异族,去西野利汗国为赫兰真效力,我为赫兰真出使薛延部时,薛延部君臣看我是个文弱汉人,对我百般嘲笑刁难,我淡然一笑,向曷鲁可汗要了弓箭,一箭贯穿大雕双目,让薛延部君臣心服口服。

原以为从此可以一展抱负,建一番风云伟业。可是没想到功高见妒,明珠暗投,时也命也,我慕奎只是生不逢时而已!

“什么雄才大略,英武盖世?赫兰墨为了夺权,忘恩负义,背叛对他有提携之恩的阿部稽可汗!赫兰墨根本就是个野心勃勃,权欲熏心,以怨报德的恶狼!”慕奎红着眼睛,带着无以形容的悲愤和嫉妒骂道,温雅俊秀的脸庞变得凶恶狰狞。

秋韵轻蔑地看着慕奎:“你以为你这样诋毁可汗,就可以改变公主对可汗的爱吗?废帝,你给我听好了,你这个废物,不要再来纠缠公主,不要再来破坏公主和可汗,公主只是任性惯了,受不得半点委屈,所以才到你那里寻找慰藉和温暖!你现在就给我滚,否则我去叫狼卫来拿你!”

董尚服听不下去了,拽住秋韵的衣袖柔声道:“秋尚宫,你别急,他是混在百灵谷送菜蔬的队伍进来的,要走也得后天了。你不要再骂他了,他只是对公主有一种孺慕之情,毕竟以前公主曾是他名义上的母后,后来他又拜公主为师。他和公主没有你想的那样不堪……”

秋韵冷笑斜了董尚服一眼:孩子都搞出来了,还没有不堪?

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狠狠瞪着慕奎,眼里怒火翻滚:“后天你必须离开!我会过来看,如果你还在,我就叫狼卫抓你!董七妹,你可得想清楚了,我知道你易容术高超,可是再高的易容术总有露馅的可能,此人绝不能留在宫里,否则我们都会被他害死!”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董尚服淡烟流水般清秀的眉目,凝满怜悯和担忧望着慕奎。

慕奎失神地盯着烛光,俊秀的侧脸仿佛寒水中的冷月,既清俊又凄凉。

一直到秋韵走出去关上门,那一直被他咬牙含在眼中的泪,终于映着烛光滑落。

……

“我也喜欢你,阿奎!”她扑进他怀里哭喊。

“阿奎,这一年你去哪了?说给我听听,我想听……”她紧紧握住他的双手拉他坐下,美丽的杏眼里柔波荡漾,一瞬不瞬地凝视他。

“没想到阿奎也有这方面的天赋呢……”风雪呼啸,寒气如注,然而她和他都是满身大汗,她的玉容染了薄薄绯红,美目中云霞氤氲,春情漾动。

……

蓦然间,残酷的话语打破了所有美好的回忆:

“公主只是任性惯了,受不得半点委屈,所以才到你那里寻找慰藉和温暖!”

……

不!不!不是这样的!师傅,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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