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从龙部曲
奕六韩跳下马,兴奋地喊着跑过去,他已经认出了越来越多的熟人,都是野利部的奴隶和牧民们。当时在广场上,他装成疏勒人押送野利部俘虏时,并没有看见他们,想来他们在那之前就趁乱逃跑了。
广袤星空下,奕六韩与他们热烈拥抱,草原汉子们搂肩把臂,互捶胸膛,以野利人特有的身体语言,表达着相逢的喜悦。一串串狂喜而豪放的笑语声回荡在夜里寂静的草原。
其中最欣喜若狂的就是锻奴赫比老人,他是野利部的老锻奴,因一手出色的打铁技艺,一直为穆图所倚重。他单恋缇娜多年,向缇娜求婚几十次,虽然屡遭拒绝,却从未放弃。他亲眼看着奕六韩长大,对这个爽朗爱笑的孩子,赫比一直视如亲子,舐犊情深。
叙完别情,奕六韩领着这群人,朝自己来的方向,扬臂一指,高声喊道:“你们看那是谁?”
歌琳披风飞扬,策马掠至,一群人见了他们的公主,都纷纷单腿下跪,以手抚胸,齐声喊道:“见过公主!”
歌琳赶紧下马,将跪在前排的老人一个个扶起,然后令其余人等都起身,再将从马鞍旁取下的包裹高举,含泪高声道:“左贤王忘恩负义,背弃祖宗,勾结疏勒人,灭我部族。所幸恶有恶报,他死于妖妇之手。我父汗被他残忍杀害,身首异处,如今我要将父汗头首归于一处,让他能骑马上天,你们可愿追随我一道为可汗送葬?”
“我等愿誓死追随公主,愿公主带领我等重建部落,愿我野利部如星火燎原,重新复兴!”
奴隶和牧民们纷纷振臂高呼,应声如雷,如惊涛骇浪直冲云霄。
奕六韩上前点了一下人数,有两百多人。他和歌琳带着这两百多人,找了几片草坡,在草坡背后宿营。这群人没有足够的坐骑,但逃跑的时候都随身带了帐篷和干粮。
宿营之时,奕六韩以跟随可汗出征多次耳濡目染的经验,运用了大军扎营的布阵之法,先从青壮男子中分了一部分轮流值夜,岗位布置在草坡顶上视野最佳之处,临时指定几个和自己相熟的老朋友作为头目。又将青壮男子的帐篷安排在周围,以阵法排列,拱卫中间的老弱妇孺。
这群人里不少都是奕六韩从小玩大的哥们,又听说他万军丛中抢走可汗的尸身和头颅,都对佩服得五体投地,此刻见他指挥若定、安排得法,越加心悦诚服,再看见自己的公主显然已经许身于他,更是对他奉若神明、言听计从。
将诸般事务安排完毕,奕六韩才得空安置自己的家属。歌琳一直在旁协助于他,而苏葭湄他交给娘亲照顾,好兄弟勒内借给他一个帐篷,他让苏葭湄和娘亲住一个帐篷,自己和歌琳一个帐篷。
直到后半夜,他和歌琳才歇下,一钻进帐篷,他就迫不及待扑倒了歌琳:“小歌,想死我了,快让我快活快活。”
歌琳芳心荡漾,面笼红霞,娇嗔道:“累了这一晚,你还有精力干这事?”
“我都憋了多少天了,再不干就要憋死了!”
“你轻点,我怕疼。”
“你这是第三次了,不会疼了,会欲仙欲死的。”
“哼,你经验挺丰富嘛。”
“额……唔……我哪有什么经验……”
“你到底有过几个女人?”
“小歌,我德行那么好,你都不知道?每次抢掠中原,我从来不碰女人。”
“那你第一次给谁了?”
“我本来一直留给你的,那年你父汗非要赏给我一个寡妇姐姐。我偷偷叫寡妇姐姐走,没想到她饥渴已久,如狼似虎,我赶都赶不走。”
“寡妇姐姐……哼,叫得好亲密……她现在哪里?你还没有忘记她吧?”
“这个姐姐人很好的。以我的责任心,睡了她自然是以后都准备要养她了。但我爱的是你,万一你容不下她,我怎么办。我正左右为难,不知道要不要留她在身边时,她自己主动辞别,后来也不知道去哪了。唉,将来我若有雄飞高举的一日,定要寻到她,赠以黄金万两,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哼……又是小湄又是寡妇姐姐,你就是发情的儿马子,不准你碰我……”
“小歌,我心中爱的只有你一个,上哪找我这么专情的?这个寡妇姐姐,连你都要感激她呢,如果不是她的调教,我可怎么让你快活呢?她教了我好几种花样,要不要试试?”
“呀,你,你好坏……哎哟,奕六韩哥哥饶命啊,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不叫你儿马子了……”
两人云雨正浓,突然帐篷外面有人咳嗽,缇娜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奕啊,你快来看看,小湄她像是不太好……”
“对不起,小歌,我去去就来。”奕六韩无法,只得用毯子掩住歌琳赤裸的雪肤,披了衣服钻出帐篷,随缇娜走向苏葭湄的帐篷。
一弯残月冷清清挂在夜空,草原的深夜,风冷如冰。歌琳披衣起身,坐在帐篷门口,高鼻深目的绝美侧影,寂寞如雪。
苏葭湄长睫半阖,身上裹了五六层毯子,却还在瑟瑟发抖,发出上下牙相撞的声音,借着火折微弱的光,奕六韩看见她冻得脸庞发青、嘴唇发紫。
“她这是怎么了?”奕六韩问阿娘,“服了你的药之后不是好多了吗?”
缇娜一脸焦急:“她是极寒的体质,以前大概从没来过塞外,受不了这里的寒气。”
“只是冷吗?会不会是瘴毒?”
“不像,我给她看过脉息。”
“冷成这样?这都盖了多少层被褥了?”
“是啊,我睡在她旁边,一直听到她牙齿打战的声音。我又去借了几床羊绒毯,她还是发抖。”
奕六韩无奈地看着阿娘:“那怎么办?”
缇娜蹙眉看着六层毯子下抖得像发了疟疾的女孩,迟疑着问儿子:“要不你抱着她睡?”
“什么?”奕六韩瞪眼大叫,“小歌会杀了我的!”
“我去帮你跟歌琳说一说。”
“不行不行。”奕六韩返身就要走,“阿娘你再给她加两层毯子试试。”
“再加几床被子,会压坏她吧,她这么瘦弱。”缇娜愁苦怜悯地絮叨着,“可怜见的,咋这么瘦?我摸她的脉息,微弱得很,先天不足,大约从小就吃了不少苦,没好好将养过。”
这段充满同情的善意絮叨,让奕六韩刹住了往外走的步伐。他顿住了脚步,眼前浮现师父临终前惨绿的脸,耳畔响起师父微弱然而重逾千钧的话语:“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自幼丧母,只有我一个亲人……”
一瞬间,和师父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夜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来,直冲胸臆。
他一狠心:“阿娘,你去跟小歌睡吧,替我好好安抚她。我来抱着小湄试试。”
缇娜深深看了儿子一眼,叹息一声,转身离开,拿走了火折。
帐篷里瞬间暗下来,外面营地彻夜不灭的篝火,隐约映进来。
他拿掉几层毯子,脱光了自己,只穿亵裤,钻进苏葭湄的被窝。再将苏葭湄脱得只剩肚兜,却猛地顿住,瞳孔剧烈收缩,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