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别离开我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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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琳娇嗔地推他:“我还不能同房。”
奕六韩坏笑,乌黑明亮的眼眸变得迷离:“我不是说了我有办法吗,你只消乖乖听我的就行了。”
说着转头命令侍女去备浴汤。
歌琳说道:“我听琪雅说你们抢到的战利品里有沐浴用的澡豆,放在浴汤里很香,洗完身子很舒服,你怎么也不给我留一点。”
奕六韩不在意地笑笑:“小歌身体有自然香气,不用那些东西。”
歌琳一噘嘴:“你呀,对你那些兄弟也太好了,都没给自己留多少,全给他们了。我看勒内屋里堆满了精美瓷器,甚至还有玉器,我怀疑他还私吞了不少财物。哼,你这么纵容他们,未必是好事。尤其勒内那人,我第一眼见到他,就直觉他不是好人,你多留心他。”
奕六韩拍拍歌琳后脑:“你想得太多了,五个头领都是我自小玩大的,跟亲兄弟没分别。”
歌琳不以为然:“可他们已经尊你为汗王,你和他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咱们草原上的规矩,抢来的战利品,最高头领拿最多份,哪有都分给手下的……”
奕六韩又嬉皮笑脸了,眼里闪着色迷迷的光:“我只想要最多的美女,其它都无所谓……”
歌琳见这人说不了几句话就不正经了,也是无法,粉拳捶过去,结束了谈话。
这时,侍女备好了浴汤。奕六韩和歌琳沐浴后共入罗帐,一夜缱绻自不必说。
半夜,奕六韩搂着歌琳睡得正熟,突然听到有人敲窗。
他轻轻将被歌琳枕着的手臂抽出,爬起来伏到窗口,隔着窗纸,外面传来柳书盈低低的声音:“汗王,夫人有点不好。”
他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配的药太猛了。
他并没系统地学过医理,只是从小长在药帐,耳濡目染,多少懂一些,这回自作主张,没想到真出事了。
他的心砰砰跳,又不敢惊动歌琳,尽量轻手轻脚出去。
苏葭湄并不在房里,他来到后院。
柳书盈正扶着苏葭湄从茅房出来,见了他,心急如焚:“汗王,夫人这都是第六趟如厕了!”
他赶紧过去扶她,只见她穿着单衣、披着狐裘,在寒风中像打摆子一样,浑身不住地颤抖,几乎站立不住。
强烈的愧疚如尖刀捅入他心中:天啦,他在干什么,师父临终托孤于他,他害她中瘴毒毁了容,如今又用猛药害她病成这样。师父啊师父,你黄泉下可会怪我?
无尽的歉疚疼惜冲击着他,他将她一抱而起,寒冷的山风像冰冷的浪头朝他们打来,她伏在他胸口,依然不住发抖。
他疾步跑回房间,将她放在床榻,替她盖上被褥,伸手一摸,被窝里冰冷,转头叱问柳书盈:“夫人的汤婆子呢?”
柳书盈低声答道:“夫人送给副头领扎莫的女人了。”
“……”他无语,走到屋外唤了一个值岗的亲兵,让他去药帐拿止泻的药。
朝歌琳的房间那边看了看,没有什么动静,方才走回来,挥手让柳书盈自去睡觉:“我来照顾她,你去睡吧。”
然后脱光了自己,像在草原上那十多个夜晚一样,脱得只剩亵裤,钻进她的被窝,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冷得像个冰人,他一钻进来,她就蜷进他怀里,渴求他身体的温暖。
他低头捧起她的脸:“小湄,你怎么样?”
她容颜憔悴,呼吸微弱,眼眸半睁。显然是腹泻太多次以致虚脱,却用尽了全力,双手如柔软水蛇般攀住他的脖颈,一字字从唇间迸出:“夫君,别离开我。”
这六个字叫他胸中震动,溢满怜惜,除了更紧地抱着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似乎过了好久,外面终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拿药的亲兵回来了。柳书盈其实并未入睡,听见动静也爬了起来,连忙拿碗盛药,亲自端到苏葭湄床畔。
奕六韩扶起苏葭湄,慢慢喂她服了药,再从亲兵手里接过一物,递给柳书盈:“去烧开水,将汤婆子灌满。”
柳书盈见又来了一个汤婆子,不禁看向夫人,不敢去接。
原来,奕六韩让亲兵去拿药时就交待他将帕姨的汤婆子拿来,帕姨就是帕丽,和缇娜一样是药帐的老药奴。缇娜死后,奕六韩就让她统领药帐。
此次抢到的战利品奕六韩自己留下的不多,都分给头领们了。特意留了两个汤婆子,一个给帕姨,一个给小湄。
苏葭湄看见汤婆子,简直像见了仇人,双眼射出仇恨的光。她咬牙切齿地想,世上怎么会有汤婆子这种东西。如果发明汤婆子的人此刻站在她面前,她肯定会杀了他!
奕六韩看见她这般眼神,既心疼不已,又无可奈何。他给她暖身十多个夜晚,今晚再留宿此处,明天歌琳会疯掉的。
他将汤婆子硬塞进柳书盈手里,耳畔却听得小湄清冷如雪的声音:“夫君刚刚才答应不离开我。”
他拥住她,俯首看她,柔声道:“我没离开你,小湄,我就在你隔壁,有事随时叫我。”
他的温柔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沉溺进去,无限酸楚涌上喉咙,哽在喉间,哭不出来,也说不出话,只能乖乖地点头,像一只小猫,将脸靠在他胸膛,许久不动。
汤婆子来了,他从被窝里坐起来,接过汤婆子,放在榻边。盘起双腿,双手合十,两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一只手掌平平从丹田按下,另一只手慢慢升上头顶,做了一个用力抓取的动作,浑身随之痉挛,眼睛猛地睁开,仿佛从头顶抓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往汤婆子里一放,之后隔空摩挲汤婆子。
苏葭湄和柳书盈都瞪眼呆呆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奕六韩在做什么。
做完这一系列诡异的动作,奕六韩将包着一层防烫布帛的汤婆子,塞进苏葭湄怀里,郑重其事地凝视她道:“小湄,我刚才将我的灵魂放进了汤婆子,以后汤婆子就是我,你每晚抱着汤婆子睡,就是抱着我睡。记住,我的灵魂在汤婆子里,你可不能再把汤婆子送人了哦。”
柳书盈微微转过脸,唇际漾开一丝笑意。
苏葭湄拥被而坐,怔怔地看着他,咬着下唇,眼里明灭着复杂的情绪。
这个狡猾的男人!他要回另一个女人那里,他不能陪她,就用这样的花招安抚她。
一瞬间,对他的爱恋与怨恨,像烈火与冰水同时激荡在她的心间。
酸楚的眼泪,无法控制地蒙住了眼睛。
她默默转头忍住,不让眼泪滑落,抱起汤婆子,紧紧抱在心口。
“你先前给我的那个汤婆子,我不是为了让你来给我暖身而故意送人的。”她忽然开口,“扎莫有妻室,那个野利女人妒忌得很,不准扎莫跟何鸳睡,还把最薄的被褥给何鸳。我见何鸳这么可怜,就把汤婆子送她了。”
他正在穿衣准备下榻,闻言侧身摸摸她的头:“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想着犒劳有功将领,没考虑到副头领里有四个都是带着妻室的。”
苏葭湄说:“夫君不用担心,另外三个副头领的妻室不怀嫉妒,对女俘们很好。”
他忽然想起来,问道:“听说你下午将分给你的五箱衣物都给了那些女俘?”
苏葭湄点点头。
他对她竖起大拇指:“你做得很好!有你这么贤惠大度的妻,是我前世修来的福。”
他真诚的赞美让她眼里升起骄傲,万分感动,心情激荡之下,胸脯微微起伏。
他穿好了衣物,转身拥她入怀:“小歌没有你这份气度与胸怀,你多容让她一点。好好休息,我过去了,有事随时叫我。”
他用力抱了她一下,扶她睡下,替她掖好被子。掖被子的时候,伸手到她怀里,摸摸她抱着的汤婆子,顽皮地朝她眨了眨眼:“收好我的灵魂,别弄丢了。”
她无可奈何地在枕头上点点头。
柳书盈躬身送他到门口,他撩开帘子时,叮嘱道:“夫人若有任何不适,随时到隔壁来叫我。”
柳书盈屈膝道:“是,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