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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各出杀招

将祁州的事务交割完毕,奕六韩奉旨入京。

他只带了二十八个亲兵,从广牧城沿宁河南下,经过赤城,到达王赫的治所璞城,准备从璞城东入京师。

伏波将军、安信侯、覃州太守王赫,亲自出城来迎奕六韩。

远远就看见奕六韩一行人身穿“齐衰”孝服,为王赫牺牲在前线的儿子王陵戴孝。

按照北梁制度,为亲兄弟才服“齐衰”,为表兄弟只用服“小功丧服的一种”,奕六韩却为表兄王陵穿上了亲兄弟的丧服。

一见了王赫,奕六韩纳头就拜,“姑父!”接着就失声痛哭,眼泪一串串掉落,其情之真,令王赫深为感动。

去年平定苏峻之乱,王赫是西线总指挥,奕六韩那时就和他有过合作,两人相处甚欢。

今年西征,叶翎却故意让奕六韩走北线,经过祁州,到薛世荣那里去调兵。

而叶翎自己走南线,经过覃州,在王赫处调兵。

王赫让自己的小儿子王陵,率领兵马跟在叶翎麾下,却没想到攻打云阳时,王陵被赵栾麾下第一勇将“红狮子”师隆,斩于马下。

叶翎班师的时候,本来要经过璞城。结果阿部稽跟他说,军中有人议论:叶翎明知“红狮子”勇冠三军,却让王陵去单挑,这是公报私仇。

因为叶振伦的妹妹,也就是王陵的母亲,一向不喜欢嫂子吴香凝。

叶翎为了给母亲出气,借机整死了王陵。

阿部稽把这谣言一说,叶翎果然心虚了,班师时就绕道避开了璞城。

王赫本来没有那么心胸狭窄,战场上生死难料,他儿子死了,他固然伤心,但还不至于怀疑叶翎是故意的。

只要叶翎为表弟戴孝,亲自护送灵柩到璞城吊丧安慰,这个结也就解了。

谁知叶翎只派了个副将,把王陵的灵柩送回璞城,叶翎本人却绕道跑了。

这让王赫彻底寒心了。

反之,奕六韩为王陵戴“齐衰”之孝,还亲自到灵堂哭吊,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眼泪就像开闸了一样,止都止不住。

这份感情,还能有假?

王赫却不知道,奕六韩跪在灵堂里,想的全是惨死的小歌,他只要稍稍想到小歌,那泪水还能止得住吗?

奕六韩离开璞城之前,王赫握着他的手,悄悄对他说,“三郎,你单骑回京,吉凶难测。你这几个心腹亲兵,我都认识了,但有用我之处,只要派他们来找我,我覃州数万兵马都听你调遣。”

奕六韩点头,郑重道,“姑父放心,他日富贵必与姑父共之!”

辞别王赫,奕六韩一行人驰出璞城,沿着官道行出几十里,天色渐黑,在野雁山和高柳县城之间,有一处官家驿站,叫做“野雁亭”。

奕六韩是奉诏入朝,可以在官家驿站歇脚,当晚就带着亲兵们住在“野雁亭”。

亭长刘典安排他们住下后,给他们送来一桌丰盛的酒菜。

“这怎么敢当?”奕六韩正在玛吉伺候下净面,接过巾帛一边擦脸上的水,一边吃惊地道,“亭长这是……?”

官家驿站只提供马匹、干粮,奕六韩他们有自带的干粮,现在刘典却奉上一桌酒菜,难道是有求于自己?

刘典一边从食盒里拿出菜碟放下,一边笑呵呵道,“这都是拙荆亲自下厨做的。”

奕六韩眉宇一沉,“尊夫人认识我?”

刘典笑道,“拙荆本是陵州庸城人氏,苏峻之乱时庸城陷落,拙荆陷身敌营,曾服侍过叶少夫人。后来叶少将军攻陷庸城,诛灭苏贼,拯救百姓。这桌酒菜,是专为表示对叶少将军的感恩。”

“尊夫人服侍过小湄?”奕六韩瞳孔微微一缩,“可否让尊夫人出来见一面?”

“好,我这就去把拙荆叫来。”刘典摆放完酒菜,提着食盒出去了。

奕六韩通常都是和亲兵们一道用膳,此刻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小湄在苏峻那里的事情,不让亲兵们听见为好。

驿站的简陋土屋没有外厅和内室之分,奕六韩吩咐亲兵们先吃。带着玛吉走出房间,正巧刘典引着一个妇人,提着油灯从院子那一头走过来。

奕六韩便指了指隔壁房间,自己先走了进去,玛吉跟在后面,伶俐地把桌上的烛台点亮。

“这就是拙荆杜氏。”刘典介绍道。

“亭长可否让我和尊夫人单独谈一谈?”奕六韩眉峰深蹙,眯眼打量屈膝施礼的杜氏。

“啊,好好。”刘典忙不迭答应着出去了,还把门也带上了。

桌上的烛焰被风吹得一阵晃动,室内的气氛莫名有些压抑和诡异。

“叶少将军别来无恙。”杜氏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当年叶少将军攻陷庸城,第一时间冲进陵州太守府邸,来救尊夫人,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的英姿……”

“我好像是见过你。”奕六韩眯眼打量她许久,“你和另一个比你胖一点的仆妇,你们本来都是伺候小湄的,我进驻庸城后,就把你们送到王赫将军那里去了。”

“小湄?啊,对,是叶少夫人的闺名吧?”杜氏眼中有回忆的光芒一闪,“我想起来了,苏峻叫她湄儿……”

奕六韩狠狠一拧眉,咬了一下牙齿。

“叶少夫人是个深明大义、胆识过人的女子……”杜氏叹息,“虽然只服侍了她一个月,却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她怎么个深明大义、胆识过人?你说说看。”奕六韩剑眉低压,寒声问。

“这……”杜氏似乎犹豫了一瞬,“我记得尊夫人为叶少将军救下不少俘虏……”

“哼……”奕六韩脸颊微微抽搐,搭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苏峻就那么听一个侄女的话?”

杜氏飞快瞥了奕六韩一眼,尴尬笑道,“尊夫人巧舌如簧,聪慧过人,苏峻……哪有不听的……”

“你跟我说实话。”奕六韩眼中突然寒光迸射,逼视杜氏,“苏峻和小湄是不是有苟且之事?”

杜氏浑身一震,脸色苍白地倒退了两步,半晌后,忽然凄然一笑,满目悲酸,“叶少将军若是条汉子,就不要再追究此事。不管怎样,尊夫人是为了你,才屈身事贼。如此捐小节而成大义,可比西施、貂蝉……”

“你只告诉我,苏峻有没有在小湄房里留宿过?”奕六韩声音阴森低沉,犹如来自地狱,额角一根巨大的青筋突突直跳。

杜氏被奕六韩逼视着,忽然泪流满面地喊道,“叶少将军,就算有过,那又如何?尊夫人都是为了你,为了帮你救出俘虏!你知道尊夫人有多可怜吗?屈身于苏峻那样的淫贼。据说那苏峻最爱玩弄幼女嫩雏,不用开苞也能把人玩得生不如死……”

奕六韩全身不住发抖,排山倒海的恶心和狂暴,如怒潮般在体内奔腾,握拳的手背青筋暴突。

玛吉曾提醒过他:“床帏间取悦男人的方式多了去。像苏夫人那样有心机、有手段的女人,不用献出初血,也能取悦男人……”

他听到这段话后,也想过小湄有可能对苏峻撒娇,甚或让苏峻摸一摸,揩揩油。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不敢再往深里想。

现在,杜氏的一句“据说那苏峻最爱玩弄幼女嫩雏,不用开苞也能把人玩得生不如死”,把他一直有意识挂在那里的一层薄纱撕碎了,露出底下最不堪的画面。

“叶少将军,你不会因此嫌弃少夫人了吧?”杜氏被奕六韩目眦尽裂的样子吓坏了,倒退两步,悲伤地呼喊,“少夫人都是为了帮你救俘虏啊!你若因此嫌弃她,你还是男人吗?”

“为了帮我救俘虏?!”奕六韩一脚踢翻了桌子,“嘭”地一声,烛台翻倒,烛火“咻”然熄灭,屋里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唯有奕六韩血红的眼睛在发光,“她就只救了勒内和勒内的人!其余俘虏她一个都没给我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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