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奇计劫粮1
阿部稽负手站在中军大帐的北疆地图前,如一尊高峻英伟的雕像,久久不动。
直到将士们都到齐了,叽叽喳喳的低语声也逐渐停息。中军大帐中鸦雀无声,众将都肃穆敛容等候主帅。
阿部稽慢慢地转过身来,冷峻威严的灰眸将麾下的将领们扫视一圈。
然后拿起帅案上的藤木杆,指着地图上的定远城,低沉缓慢地说道,“疏勒左律王的大营驻扎在定远城西和城南,他们的意图很明显,拿下定远,占据整个宁州南部,大肆抢掠一番,然后和肃州的芒东会师。”
藤木杆随着他低沉威严的声音在地图上移动,“桑泉郡东北有黄獐山,西北麓五十里有一条千星河,渡过千星河,再往东北走一百多里便是定远城。”
众将听到此处都是一凛,眼眸雪亮将军要带我们援救定远城吗?
阿部稽手臂一扬,从帅案上抽出一支令箭,“谭越!”
“末将在!”一员气势如虹,威风凛凛的将军抱拳出列,正是当初把阮湘从袁应宗魔爪下救出来的那名校尉,如今已经升为阿部稽麾下裨将。
“你带后卫营的一千步兵,赶到千星河畔,找到当地村民征集渡船,开始渡河。
到了河对岸就大张旗帜,把我的中军狼旗也插上。扎满帐篷,布置成有上万人驻扎的假象。
然后悄悄从水浅处返回南岸,再次将士兵一船船地渡过去。
渡过去之后又开始广扎帐篷,遍插旗帜。然后再次从水浅处悄悄返回。
你的任务就是这样反反复复多次渡河、扎营、插旗,回来、再渡河、再扎营、再插旗、再回来。明白了吗?”
谭越整个人被整懵了,不知道都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阿部稽一贯治军甚严,谭越敬他若神明,一句也不敢多问,只抱歉洪声答道,“是,末将明白!”上前接了令箭。
直到阿部稽拿出另一支令箭,“靳长庆!”
一员身长八尺、河目海口、燕颔虎头的大将出列抱拳,“末将在!”
赫然是当初赵栾麾下的骁果军将领,在西征中投降了阿部稽,后来一直跟随在阿部稽身边。
“你带前锋营和我的中军营轻骑兵,今晚酉时二刻出发,只带五日干粮,我们赶到刀楞山一带去打伏击。”
为了做好保密工作,阿部稽并没有具体讲去打什么伏击,伏击对象是谁,具体在哪处山谷埋伏。
靳长庆也习惯了只执行军令,不问为什么。
但是智慧的将领都隐约猜到,阿部稽让谭越在千星河虚张声势,是要造成大部队渡河准备援救定远城的假象,把左律王的军队吸引过去。
然后阿部稽带着主力部队展开伏击,就可以麻痹敌军,让敌军无论如何想不到阿部稽会在刀楞山一带出现。
而刀楞山是从定远到洧阳芒东大营的必经之路。
开完军事会议,离阿部稽规定的出发时间还有两个时辰,阿部稽回到寝帐,帐门口站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清癯儒雅,见了阿部稽,他深深一躬,“赫兰都督。”
阿部稽认出这是他到了桑泉郡后,特意请来的大夫。北疆本就荒凉,城镇较少,桑泉还算比较大的郡城,却只有一家医馆,一个坐堂医生,便是眼前这位须发如雪的老头子。
“我夫人怎么样?她总说胎动厉害,夜里小腿抽筋,是怎么回事?”阿部稽冷峻的眉目焚起灼灼的焦急。
老大夫深深一躬,面带微笑,“恭喜都督,尊夫人怀的乃是双胎!”
一瞬间,阿部稽怔在那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
“正因为是双胎,所以胎动格外厉害。胎儿以母血养,双胎便需加倍的气血。气血不足,骨气便不足,骨气不足便会小腿抽筋。建议尊夫人还得要多吃动物肝血,以补气血为主。”老大夫仍是带着微笑温文尔雅地说道。
阿部稽不住点头答应,满面喜色洋溢,让亲兵拿了三个金饼给老大夫,撩起帐帘冲了进去。
阮湘斜靠在铺了厚褥垫的榻上,盖着柔软的狐皮暖被,雪白的狐皮将她冰雪般的肌肤映衬得几近透明,从肩上垂落的长发黑如墨玉,细若软缎。
她也在笑着,温柔的欢喜宛如明珠生晕般在脸上绽放,左脸颊上那个深深的酒窝,仿佛盛满了甜美的蜜。
一见他进来便展开了双臂,等着他几个跨步上前搂住了她,她也紧紧环住他坚实的腰背,两人拥抱良久方才分开。
“是双胎。”他一向低沉冷严的声音掩不住喜悦。
“我知道,刚才大夫说了。”她轻轻柔柔的声音里荡漾着层层喜悦的涟漪。
“谢谢你,湘儿。”
“怎么总谢我?昨天我被劫持,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你也谢我。若不是我大着肚子非要跟着你出征,你也不会……”
她未讲完的话被他霸道而炽热的吻堵在了唇间,她抓着他的衣襟,被他吻得浑身酥软。
“湘儿,再过一个时辰我要带兵去打伏击,可能要走个五六天,我把亲兵营留下保护你……”
阮湘被他吻得红唇湿润、娇喘微微,听到他的话,她清丽出尘的眉目间凝聚了坚毅之色,从枕头下摸出那柄墨魂剑,一扬秀眉,“我有这个,你放心。”
说着宝贝似的把墨魂剑贴在面颊上。
阿部稽灰眸掠过一抹复杂,低垂了浓长的睫毛,声音低沉,“这柄墨魂剑,是他送我的。”
“谁?”阮湘画中仙子般的绝色容颜带了一抹惊讶,更显可爱娇美。
“你的恩公。”阿部稽不看她,侧过脸去,冰雕雪刻的脸上表情有些僵冷。
阮湘倾身去看他的表情,忽然,她用纤纤玉指摁住花瓣般的红唇笑起来,左颊缓缓漾起一个酒窝,“赫兰都督吃醋了吗?”
阿部稽皱眉不语,阮湘凑过去吻他的鬓发,他雕塑般俊美如玉的侧脸,顺着他脸侧剃过胡须之后留下的淡青色性感印痕,剃过的胡茬微微扎刺着她娇嫩的唇,一直吻到他的耳垂,在他的耳畔说道,“我从来没有主动亲过别人,阿部稽是第一个……”
“湘儿也是我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
他紧蹙眉峰,冥思苦想了好久都答不出来。
“真是个不善言辞的傻瓜。”阮湘水眸中漾满无尽爱意,搂住了他的脖颈,“第一个孩子他娘,难道不是吗?”
阿部稽俯身望着心爱的女人如白莲般圣洁绝美的脸,深深印下一吻,“是的,还是湘儿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