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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背叛的兄弟

“汗王!”随着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哑呼喊,一个高大浓髯的汉子跪伏在地。

奕六韩仍旧背对他负手而立,一言不发,高瘦英挺的背影仿佛冰峰雪山般森冷沉默。

“昆突头领让我来向汗王请罪!他当初确实有难言的苦衷!”

昆突的亲兵库里干声泪俱下地向奕六韩哭诉了昆突叛变的过程。

奕六韩离开西疆之前,把柯英的王庭大小栎谷改造成栎谷郡。

从内地迁徙了万户居民到栎谷郡种田屯兵,并让昆突担任太守,管理白豹羌残民以及其余几部羌人。

然而后来昆突却叛变了,幸好西疆大行台葛冲及时发现,扑灭了尚在孕育中的叛乱。

然而,今天库里干却说,煽动羌人叛乱的是昆突的妻子柯菁,昆突从头到尾毫不知情。

柯菁是羌王柯英的女儿,去年奕六韩平定羌乱,把柯英和柯雄父子砍成重伤,又攻入大小栎谷,杀死柯英的夫人那勒姐。之后,又收买鸟吾羌取了柯英和柯雄父子的头颅。

柯英的女儿柯菁被俘获后送到奕六韩这里,被奕六韩送给昆突为妻。

谁知,柯菁并未忘记父母兄长之仇,她一直背着昆突悄悄联络白豹羌的残民以及另外几部羌人,约定了时间准备起事。

后来他们中有叛徒去报告西疆大行台葛冲,葛冲立即带兵包围了栎谷郡。

这时昆突才知道妻子的阴谋。到了这个时候,昆突实在不忍将妻子捆绑了献给葛冲。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护卫着柯菁,冲出了栎谷郡,突围向北逃亡,投奔了疏勒部的芒东可汗。

“头领出于无奈投奔了疏勒人,但他对汗王的忠心就像额那孤大雪山顶上的白雪,永远不会融化!”库里干泣不成声地悲呼道,“汗王,我甘冒巨险,偷跑出营,给你送来绝密军机,正是受了昆突头领的重托!”

奕六韩听到此处方才慢慢转过身来,目光宛如万丈深渊下的潭水,深不可测,不露一丝情绪,漠然道:“什么军机,你说吧。”

库里干说道,“芒东粮草不济了,具体还够大军食用多少天,昆突头领并不清楚。但是头领听说,芒东派了左大将率三万虎豹骑准备去宁河边抢劫漕运的粮草!”

奕六韩一震,眼底厉芒如电,“他怎么知道宁河漕运又通了?!”

宁河的漕运废弃了好多年,是叶振伦当政后才又重新开始疏通。

“可能是安德告诉他的。”库里干道。

奕六韩剑眉高扬,眼眸雪亮,“好啊,派三万虎豹骑去抢粮,我如果打掉他这支队伍,芒东就没有多少人了吧?如果我估算得不错,芒东目前只有不到八万人马了。”

“是的。”库里干回答道,“而且其中的高车人,月氏人战斗力低下,军心不齐。昆突头领的四千羌兵,到时候可以为汗王做内应,临阵倒戈。”

“昆突对我是绝对忠心的,这我知道。”奕六韩缓了神色,语气温和而又凝重,“我和你们昆突头领自幼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吗?

你回去告诉他,阿部稽头领抢了我的女人,我和阿部稽照样做兄弟。

请昆突头领不必多虑,我希望还能和他在同一个毡包里喝马奶酒,吃手抓肉。”

“感谢汗王的信任!我一定会转达昆突头领的!”

奕六韩又仔细询问了疏勒左大将的出发日期,所经路线。

然后让亲兵带库里干下去用了点酒食,才送他出营。

库里干走后,奕六韩在中军大帐召开军事会议。

以张秀才、皇甫琛为首的从龙旧臣认为,这是芒东的诡计,因为芒东快要断粮了,所以放手作最后一搏。

想把奕六韩诱出修容郡,在从修容郡到宁河的路上设了埋伏,并且趁着修容郡空虚来攻打修容。

到时候奕六韩将会前中埋伏,后无退路,即使驻扎在广俞县的徐凌带兵来救,只怕也来不及了。

叶振伦派给奕六韩的军师姜希圣,则认为应该相信昆突的报信。

芒东既然派人去左律王处催粮,可见粮草肯定吃紧了。

再说这两个月来,他派出来抢粮的队伍被我方多次打败,他抢到的粮草有限。

以此推测,芒东派兵马去抢漕运的粮草是在情理之中的必然之举。

两派人正在吵来吵去,张矮虎忽然粗声大吼道,“吵什么吵!三少将军坐镇修容,我带前锋营去打,若果真是计,我便马革裹尸以报国家!”

奕六韩微一抬手,帐中的吵嚷立刻肃静下来,大家都敬畏地望着主帅。

“虎豹骑是芒东麾下最精锐的骑兵,不是我不信任张将军张矮虎已从都尉升为裨将,而是我知道疏勒骑兵的厉害。

当年我们野利部是草原上所向无敌的狼,却还是败在了秃鹫疏勒部的图腾凶猛的利爪下。

如果当真要打,我一定会和张将军一起去,绝不会让张将军独当锋镝!”

“三少将军,谨防中计啊!为保万全,还是让张将军去吧!”张秀才焦急中用上了玉井山时期的旧称,“汗王,玉井山时期的五个头领,背叛了多少个了?

你怎么可以再信任昆突?他说是柯菁背着他联络羌人叛变,他事先毫不知情,你就真的相信?”

“水极晴摇泛滟红,草平春染烟绵绿。玉鞭骑马白玉儿,刻金作凤光参差。丁丁暖漏滴花影,催入景阳人不知……”

奕六韩刚踏进内帐,就听到婉转缠绵的歌声。

火盆里碳火熊熊,红光映照下,苏浅吟正自歌自舞,舞姿蹁跹,歌声娇媚,广袖轻舒,罗裙飞旋。

若在平时奕六韩只听她的歌整个人就酥了,再看她的舞姿立刻便会欲、火、焚、身。

今日却因有大事,焦虑烦躁间,忍不住大手一挥,吼了一声,“别唱了,吵死了!你能不能安静片刻?”

苏浅吟慢慢垂下袖子,背对他站在那里,柔美优雅的香肩微微颤抖。

须臾,她一掀衣襟,艳红的舞裙从她身上滑落,逶迤于地仿佛一摊血泊。

她只穿粉色肚兜和亵裤,一身冰雪肌肤在烛光下白得耀眼。

赤足踩过地毯,拿起卧榻上的雪白貂裘裹在身上。斜靠于软榻,随手拿过一面铜镜,对镜拨弄着跳舞弄乱的鬓发。

白皙如玉的修长双腿展露在黑熊皮的褥垫上,宛如两道洁白无瑕的月光。

眼角余光看见他脱下衣袍,赤身穿上缚袴,贴身皮软甲,襦袍,甲裙,明光铠……

她眼睛仍望着镜中美艳绝伦的自己,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又要去打哪儿?这回该打洧阳了吧?”

“不懂就别问!除了唱歌跳舞,你还会啥?”他厌烦地吼道,“我打苏峻时,小湄帮我出谋划策多少,你知道吗?”

苏浅吟纤腰一扭,将铜镜“啪”地倒扣在榻上,翻起波光潋滟的墨瞳,“你那么喜欢二妹,作甚还要睡我?有本事你一心一意待二妹啊!有那么好的妻还要到处睡女人的臭男人!你和慕烨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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