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你想开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苏瑾离出走对于你来说未曾不是一件坏事。”
那沓画纸在安康的视线范围内,扰得他头疼。
“我只要她。”楚凉墨倏的冷不丁冒出来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啊?”安康诧异,诧异的是,楚凉墨居然回应了他。
楚凉墨淡淡道:“世间女子万千,但唯有她,是我心头宝。”
“谨言,你……”
你是不是疯了,这句话还未脱口而出,就听楚凉墨接着说道:“我乏了,先睡了,你自便。”
“谨言,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安康不死心,打破沙锅问到底。
说实话,方才楚凉墨那句话着实把他打动了。
世间女子万千,但唯有她,是我心头宝。
这句简直可以用在对任何女子求爱的场合,既深情又缱绻。
关键是,这么深情款款的话是从楚凉墨这么闷骚又凉薄之人口中说出……
“喂,谨言,要不要我在宫外帮你打探打探苏瑾离的下落?”
楚凉墨没有回应。
安康接着说道:“喂,谨言,等我找到苏瑾离,定要问个清楚她离开你的原由。”
楚凉墨没有回应。
“喂,谨言,你如此思念苏瑾离,为何不派人去宫外找寻她,在地方上发动势力,不出几天就能找到苏瑾离了。”
安康推了推楚凉墨,见他没有反应,就把楚凉墨翻过来。
楚凉墨不知在何时,早已熟睡,眼睛下方有一团乌青。
哎,这厮……
自古多情空余恨。
这是安康第一次觉得所向披靡,无所不能的楚凉墨有点可怜。
……
天蒙蒙亮,楚凉墨就醒了。
酒饮多了的后果便是头疼欲裂。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疲倦万分。
耳边鼾声此起彼伏。
楚凉墨望向鼾声的来源
安康靠着金雕龙床架,睡得正香。
楚凉墨披衣下床。
“你终于醒了。”安康举起胳膊,打了个哈欠。
楚凉墨低头穿靴子,道:“你来有何事?”
“你还好意思问!”安康劈头盖脸道,“昨日若不是我牺牲小我,英勇献身,你可就犯了大罪了!”
“何意?”
“昨夜你伶仃大醉,企图冒犯李公公,碰巧我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呐!”安康抹了一把不存在的鼻涕,捶胸顿足,“可怜的李公公哇,那可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贞操啊!”
楚凉墨拿了架子上的龙袍,穿在身上,动作麻利一气呵成,“说正经的。”
此时的楚凉墨衣冠楚楚,看起来沉稳矜贵,优雅从容,和昨夜那个嘴里念叨着苏瑾离的醉鬼压根不搭边。
安康停止了笑,站起来,对楚凉墨道:“昨夜我过来,是告诉你,云边呼烈这几日请了好些道士,窝在宫里也不出来,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对了,谨言,听说苏瑾离出宫了,怎么回事,她的病好了?”
楚凉墨闻言一顿,他深色的瞳孔暗了暗,并不回答安康关于苏瑾离的问题,只是道:“云边呼烈在找重生之术。”
“重生之术?”安康闻言头皮发麻,脊梁骨一阵发凉,眼睛直勾勾盯着楚凉墨,空洞无神,那表情,像是见到了死人复活一般的惊悚。
万物皆有天道承负,因果报应,有的人在死后可以投胎再生或托胎转生,即所谓的转世轮回。
重生,是另一种转世轮回。
只不过轮的是今生之期。
古书上有记载,重生,乃为术之通,身死而魂穿,前生今世皆独一人耳。
楚凉墨看他一脸吃惊不可思议的样子,接着道:“不必吃惊,云边呼烈那小子,除了长生不老,便是想要重生,朕已见怪不怪了。”
“那老小子要重生?!他是不是疯了?”安康从床上跳下来,眼睛瞪得如铜铃一样大小。
重生不比轮回投胎,安康觉得,重生是人死后,又回到了活着的时期,相当于提前知晓了未来的事情。
重生如同触不到的象牙塔,美好却遥远。
楚凉墨看了安康一眼,淡淡道:“他没疯,重生之术是秘术,在古书上有记载,失传已久,他若是能找到,便是他的能力。”
“你从何得知这事的?”
“朕在云边呼烈身边安插了眼线。”楚凉墨余光中看到那沓微黄的纸,安安稳稳,整整齐齐放在那里,不曾被人动过。
“云边呼烈前几年便在找重生的法子,瞧他,还真是够坚韧不拔的,好几年了,仍没磨灭他想重生的心。”楚凉墨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在一起,优雅夺目。
“那老小子是想回到过去完成什么大事么,”安康一只手抱胸,一只手抵在下巴上,若有所思道:“若被他找到了重生的法子,回到过去,那他便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到时他会如何?谨言,他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楚凉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望着安康,道:“以此兴必以此亡,他既有超越常人的能力,那必定会因此失去些什么。”
安康挠头,随后推了推楚凉墨,“谨言,我告诉你,你这就是自欺欺人,云边呼烈若是回到过去,有了预测未来的能力,那过去的咱们岂不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那还有啥活头啊!”
“何必杞人忧天,”楚凉墨倒了一杯茶,推到安康面前,“世人皆追寻的,不一定是好的,拥有预知能力也不一定是好事。”
安康看楚凉墨这股子翩然洒脱的样子,双手一摊,道:“唔,那苏瑾离的事情呢,昨夜你可是叫了一晚上。”
他闭起眼睛,靠在楚凉墨肩膀上,学着楚凉墨昨夜的醉酒模样,嘴里喃喃念叨着,“离儿,离儿,离儿……”
安康这般滑稽的样子,逗笑了李无息。
李无息用金丝绣帕捂嘴轻笑。
楚凉墨瞬间冷了脸,推开靠在他肩膀上的那颗惹人生厌,专门戳人伤疤的头颅,薄唇轻吐,“滚!”
他站起身,唤来李无息为他更衣。
“谨言,你要上朝啦……”
安康拍了拍楚凉墨的肩膀,一脸的委屈巴巴,长满胡渣的嘴唇嘟嘟囔囔的,像极了给情郎送行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