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秉性素来没人能摸得清,如今皇上这般,着实是吓人得紧!
御医撑在地面上的两只手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苏瑾离看御医手抖动得厉害,也学他,手抖,腿抖,身体抖……
她戳戳楚凉墨的背,笑靥如花,邀请道:“抖,抖,我,我们一起抖!”
楚凉墨半响才缓过神来,方才心内大喜,一时忘了做什么。
他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道:“下去领赏。”
“谢皇上,谢皇上!”御医悲喜交加,悲的是刚才皇上不动声色的模样,令他以为他要被问斩了喜的是,皇上不仅没勒令处置他,反而要赏他……
这么多年来,皇上从没赏赐过他。
幸好幸好,御医激动得要哭了,自己白捡了一条命……
孩子……
楚凉墨一想到苏瑾离腹中的孩子,心里顿时软成一团。
他捧着苏瑾离的小脸,认真而专注,幽深的眼底望不到尽头,“离儿,我们要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
楚凉墨捏了捏苏瑾离的腮边,圈住她的腰身,骨节分明的大手停在苏瑾离的小腹处,开始滔滔不绝,“离儿,生下来若是男孩,我便教他骑马射箭,处理国家政务,等他成人便将王位传于他,到那时候,我带你去游山玩水,可好……”
李无息在一旁小声道:“皇上,若生下来是位小公主……”
楚凉墨的话瞬间戛然而止,他一时兴奋,竟忘了李无息还在这。
俊脸一下子就黑了,自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李无息自知是自己多嘴,连忙抬起手重重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苏瑾离被楚凉墨圈在怀里,一点儿也不舒服。
她用力掰,使劲掰,掰开楚凉墨禁锢住她的臂膀,她就舒服了……
可是……昂!
掰不开!
她低下头,想要咬……
可是……昂!
咬不到!!
苏瑾离小孩子心性,达不到目的自然是大吵大闹。
她扑腾着,挥舞着胳膊,要从床榻上下来。
楚凉墨下巴抵着苏瑾离乱动的脑袋,憧憬着规划他们的未来,“离儿,生下来若是女儿,那一定很像你,眼睛大大亮亮的,鼻子小小挺挺的……”
他一想到即将出生的宝宝有着和苏瑾离一样可爱的模样,他们的女儿,他的心就软化了。
苏瑾离用尽多种办法,依旧摆脱不了楚凉墨对她的束缚,最后只好使用绝招了……
她“哇”得一声哭了出来,跟个向大人要糖吃的小孩子,无赖蛮横而又不讲理。
楚凉墨温声道:“怎么啦,是不是饿了?”
他的声音到底有多温柔,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晓得……
苏瑾离打了个嗝,转过脸,面朝楚凉墨胸膛,将鼻涕眼泪尽数擦在他胜雪的衣衫上。
然后仰起小脸看他。
苏瑾离眼角微红,脸上还有泪渍没擦干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紧,紧,紧……”
楚凉墨笑着摇摇头,无可奈何道:“你想如何?”
苏瑾离挣扎着,她吸了吸鼻子,小巧的鼻翼微微煽动,“放,放,放我……下来!”
“我放你下来,但你不准乱跑,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不准咬手指。”楚凉墨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笔直纤细的脖颈,替她整好略微凌乱的衣领。
“李无息,叫太医。”楚凉墨揉了揉眉心,不禁失笑出声,他方才竟忘了叫太医来是为离儿瞧病的……
多久了,有多久心情没有这么愉悦过了……
那种自心底里发出的喜悦……
从他记事起……
唯有离儿入宫的那一夜,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除此之外,便是今日了……
楚凉墨微笑着,看着苏瑾离坐在地上玩得不亦乐乎,心情愈发愉快,他缓缓走到苏瑾离面前,慢慢蹲下来,望着苏瑾离童稚的模样,忍不住凑上去吻住了她的唇。
她身上淡淡独特的清甜香味在楚凉墨鼻间萦绕着,摄人魂魄。
楚凉墨轻轻地吻着她的唇瓣,不带有一丝情谷欠,只是单纯地吻着他,吻着他孩子的娘亲……
那位被楚凉墨吓得腿软的御医走到半路上,就被李无息叫住了。
李无息边跑边嚷嚷,“哎呦,梁于文!你跑个什么劲哪!”
梁于文低着头,转过身来,“公公有何事?”
该不会是皇上改变主意要处死他吧!
定是了,定是这样!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却无一娘娘怀有龙胎。
昭妃娘娘入宫没多久,便怀有身孕,这腹中的孩子八成不是皇上的龙种……
而他是为昭妃娘娘诊脉的,皇上被人带了绿帽心里不爽,担心他走漏风声,定是要杀他灭口!
梁于文“噗通”一声跪下来,给李无息磕头。
李无息一头雾水,“梁太医,咱家过来喊你给昭妃娘娘治病,你一个劲朝咱家磕头做甚??哎呦呦,你快起来,咱家万万受不起你这等大礼啊!”
梁于文一把鼻涕一把泪,尤其是鼻涕,拖得老长,“李公公,你救小的一命吧,小的刚刚成婚,家中尚有八十老母要养活,一大家子人等着小的……”李无息相当娘炮地在梁于文铺满鼻涕眼泪的脸上扫了一拂尘,道:“梁太医,皇上并无杀你之意,皇上让咱家过来唤你给昭妃娘娘瞧病,你瞅你,吓成这样!”
梁于文俯视李无息,一脸茫然。
李无息道:“梁太医,快起来,昭妃娘娘的病情可急不得哟!”
梁于文半信半疑站起来,问道:“公公说得可是真的,皇上并无杀我之意!”
“那还有假?”李无息笑道:“你诊出昭妃娘娘怀有龙胎,皇上高兴地忘记叫你来做甚了,高兴成这种地步,你说皇上会杀你吗?”
梁于文摇摇头,拱着手道:“多谢公公提醒。也是,这么多年,我头一回见皇上这般模样……”
“什么模样?”
梁于文回答道:“喜怒皆形于色的模样。”
李无息愣了一会,随即笑道:“梁太医,方才你求咱家时,说家中上有八十老母要奉养,是不是真的,令堂已有八十了?”
梁于文讪讪道:“那啥,我娘尚且年轻,我故意说老些,其实是想博取公公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