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安康大笑不止,笑了一路,直到在酒馆坐下,依然在笑个不停。
“以前我咋没发现你这么毒舌呢?那个小贩都要被你说哭了!哈哈哈哈!”
楚凉墨临窗而坐,凉风顺着半开的窗扇送进来,冷得叫人直缩脖子。
安康笑了一会,终于不笑了,他抱着胳膊,缩着脑袋,道:“冷,把窗户关上。”
楚凉墨斜靠在座椅上,伸出手关上窗。
“叫你打听的事,你可打听清楚了?”
安康缩着肩膀缩着脑袋,双手捧着热茶,小啜了一口,冰冷的胃才稍微缓过来。
“打听清楚了,”安康将茶杯圈在手里,道:“那个莫黎是本是苏府的一个幕僚,足智多谋,能文能武,后来因为嫂子,和苏严闹翻了,自此以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楚凉墨手指轻轻摩挲着杯盏,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没了。”安康余光中瞟到楚凉墨阴晴不定的侧脸,不禁打了个哆嗦,“那个,我还听说,莫黎被苏严私下里弄死了,不过只是听说。”
楚凉墨神情慵懒道:“他入苏府以前的事迹也说予我听。”
“这个嘛……”
安康的手摸着下巴,“没查到。不过不能怪我业务不精湛,主要是那小子太难查了,他在进苏府当幕僚之前的经历几乎为零,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没有任何家世也没有任何背景。”
楚凉墨冷晒道:“这便是你查不到的借口?”
安康吃了一口卤牛肉,称赞道:“不错,这牛肉卤得不错,质地紧致,香滑可口,你尝尝看。”
楚凉墨望了一眼窗外,低头饮茶,“此番可还有别的收获?”
安康嘴里塞满了牛肉,他慢慢地嚼,等嘴巴里的牛肉完完全全嚼尽了,他才慢吞吞道:“靠北的小起国最近不安分,意图往边境一带越,还有那个云边呼烈,这些天出奇得乖,整日窝在苏严府中,也不见他出来。”
他说完还不忘用筷子戳戳牛肉,道:“这卤牛肉味道真是没得说,你不尝尝?”
楚凉墨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吃着,看起来赏心悦目。
安康往嘴里灌了一杯酒,暖暖肠胃,“冬天吃什么,要我说,牛肉配酒最好!暖胃暖身暖性!”
楚凉墨抬眼看了看他,道:“吃饱了便走吧。”
“别介啊!”安康挽留道:“咱们好不容易才出来喝一次酒,这次不喝个一醉方休就不准走!”
安康说着又往嘴里灌了一口美酒,然后长长地打了个嗝,“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来,咱们今晚一醉方休!”
然后楚凉墨一句话就结果了他一醉方休的念头。
楚凉墨淡淡道:“家中有夫人,不便饮酒。”
安康要哭了,他是真的要哭了!
这他娘的还是楚凉墨吗?
那个打小就认识的楚凉墨绝对不是现在这副妻管严的模样……
安康手里套着个挂绳的坠子,悠来悠去的,“话说,我至今还未曾见过你那个心肝宝贝一面,怎的这般藏着掖着,是怕被人抢了去?”
楚凉墨劈手夺过安康手里的玉坠,道:“妻丑,不便见人。”
“瞅你,小气成这样!”安康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金镶玉簪,仔细观赏着。
也被楚凉墨劈手夺了去,他道:“你在外头,旁的没学会,这些小偷小摸的本事倒是无师自通。”
安康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顺手牵羊习惯了,对不住对不住啊!”
“哦,对了,我认识一位名医,他对奇门异术十分精通,尤其是诊治一些古怪病症,你要不要带嫂子去看看?但他闲云野鹤惯了,到一处换一个住处,着实不太好找……”
楚凉墨冷冷望着他,道:“你觉得我有几成的把握能找到他?”
安康如实答道:“零成。”
楚凉墨道:“看来你脑子没坏。”
安康:“……”
“可是嫂子的病你打算一直这样么?你累不累?每天这样,也亏得你性子寡淡,这要是我,早受不了出家当和尚了!”
安康抬头望着比他足足高了一个头的楚凉墨,内心极度不平衡。
娘的,这厮怎么的就长成这般高大了,想当初他们一起玩泥巴的时候,楚凉墨还没他高呢!
楚凉墨停住步伐,站在高桥上,望着月光下微波粼粼的湖水,过了好久,久到安康以为楚凉墨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久到安康以为楚凉墨睡着的时候,楚凉墨忽然说道:“我倒期盼她一直这样,傻傻的,无忧无虑的和我一起生活,若是她正常了,免不了又要想着如何远离我,如何从我的身边逃离……”
楚凉墨挺拔笔直的背影在月华之下,看起来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寞落之感……
他瞠目结舌了好几秒,随后踮起脚尖,伸长胳膊拍了拍楚凉墨的肩膀,以示安慰,“放心,嫂子一定不会恢复正常的。”
娘的,这厮也太他娘的高了!
安康完全没料到楚凉墨会跟他说这番话,毕竟楚凉墨打小便是他们一群玩伴中最内敛的一个,性子凉薄,无爱无欲。
那时候他还和小伙伴们打赌,说楚凉墨会在什么年纪出家当和尚……
他一口笃定楚凉墨会在弱冠之年出家……
现在想来,只有他一个人至今还是孤家寡人,无爱无欲,恐怕即将出家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走至一家胭脂店铺门口的时候,安康用胳膊肘捅了捅楚凉墨,道:“进去看看。”
楚凉墨不解,道:“做甚?”
安康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就说你,咋一点也不知道哄女孩子开心呢?”
楚凉墨茫茫然道:“不知道,你教我罢。”
安康一口答应,“哄女孩子开心这事,为师最在行!来来来,徒儿,随为师进店铺!”
楚凉墨和安康并排走进了店铺。
夜市里的胭脂水粉店铺门庭若市。
一入店内,迎面是粉泥涂壁的粉墙,两边是涂着红漆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琉璃瓶和精致的木盒子,还有若干个打扮新潮的女人在试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