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

虚幻的天地之间，触目皆是血红之色，萧炎被迫置身于此，他咬牙吃力地睁开双眼，努力与那巨大诡异的红色眼眸对视，眼眸之中有着繁复深奥的图纹。

仿佛两轮高居天宇的血月。

那是浓郁的红黑色。

三枚神秘的勾玉连成一个圆环，圆环之上延伸出三道红色直杠。

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萧炎只感觉心脏一紧，身子也不收控制地颤抖起来，肌肉紧绷，却感觉小腿发软，身体摇摇欲坠。

巨大的双眼周边都是各种晦暗不明的斑驳图案，遍布血迹，甚至有散发恶臭的鲜血从半空之中，凭空流动下来，坠落在地甚至溅落到萧炎的身上。

“呼呼呼……”

萧炎拼命的大口呼吸，急剧喘促着，他很庆幸还能够缓解那种难受窒息感。

但他始终双目圆睁，怎么也不敢将视线远离挂在空中，犹如双月同天的巨大双目。

一个声音在心中催促他赶紧闭上眼逃避吧，那样绝对会好受很多。

但同时萧炎的内心却警铃大作，他如何也不想移开目光，直接告诉他绝对不可以放过这个巨大的红色双目。

否则，一定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这些极端恐惧与难受到极点的肉体触感都算不了什么，萧炎已经忍受得够多了，他有足够的耐心。

隐忍！

疼痛不过小事而已。

真正叫萧炎抑制不住恐惧的不是四面八方传来的压迫感与血液的腥臭，而是那双眼睛本身。

那种图案，那种诡异至极的红芒……

萧炎分明见过！

那个令他恐惧不已的字眼在萧炎心中滚动作响，即使深深埋藏在记忆的深处。

他还是奋力把他挖了出来。

眼睛，那眼睛……！！

萧炎近乎癫狂，在幻术空间内歇斯底里地大叫出声，涕泗横流。

他直接七窍流血，当场化作一个血人！

但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只见萧炎周边都是赤黑的鲜血，浓郁结块，这片血色的海洋中忽然开始扭动震荡，几个呼吸间，竟然有血块结成人形从学海之中钻出，一个一个接连不断。

那是什么？

萧炎抹去脸上的血液奋力看去，而后瞳孔直接一缩，方才的剧痛和折磨都没有眼前的诡谲现象可怕！

因为那一个个血块的人形脸上，分明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样貌——

萧战、萧鼎、萧厉……甚至还有他死去的母亲！！

“啊啊啊——！！！！”

萧炎崩溃大喊，整个人跪倒在血泊之中，嘴角溢出被他咬出的血丝。

就在这时。

轰——！

一束耀眼的金色光束照进萧炎的心间天地，在这幻术空间之中震荡开来，轰然驱散一切魍魉古怪。

“醒来！”

所有事物烟消云散。

萧炎身子一抖，眼睛眨动后，屁股上传来的触感是厚实的泥面，他攥紧拳头，在地上抓了一把野草，这才发觉自己重回人间，一抬头照面便看见一张鹤发童颜的脸。

那是药老。

“什么？我这是——！”

萧炎不明所以，赶紧检查起自己的状况，两手一动，却感觉到满手的湿润。

黏滑湿润。

他猛地发觉，整个人就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衣服上都渗出水来。

“呼呼……”

萧炎呼吸着新鲜空气，好长时间，才恢复了镇定。

他看向自己面前的鹤发老人，确实抱着胳膊，仔细端详着自己。

“终于清醒了吗？”

药老的话语犹如春雷炸响，轰散了萧炎最后的一丝惊疑不定。

药老拿起手指点了点萧炎的额头，嘴里啧啧称奇，很是感叹的样子。

“还真是灵魂斗技啊，这么稀少的斗技都能给你撞上，你小子运气还真是好！”

药老无所谓的哈哈笑了几声，似乎丝毫没在意自己徒弟汗流浃背的狼狈模样。

萧炎呼呼喘气，痛苦地咳嗽了几声，用力吐出一口唾沫后终于回过神来。

他感受到自己的指尖正在微微颤抖，仿佛依旧心有余悸，恐惧残留在了他身体内。

那种侵入骨髓的恐惧……！

那双眼睛！！

其异样的红芒与独特图纹，正清晰地印在萧炎的脑海之中，纤毫毕露。

“灵魂……斗技！?”

萧炎嘴唇打碰，磕绊地念出药老说的话，他不确定地看向将自己从幻境之中救出的老师，静下心发问。

“老师，你说那幻术……是灵魂斗技?”

“哦?幻术?这个称呼倒是贴切。”药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萧炎的疑问，而是咀嚼了几分萧炎独特的形容，“所谓灵魂斗技，顾名思义就是灵魂层面的斗技，用作灵魂攻防或是锻炼壮大灵魂，现在这个时代的灵魂斗技可是吉光片羽一般的存在啊！”

“你老师我正好就拥有一门灵魂斗技，不过却不能用作攻伐，而是只能辅助修炼。”

“而你那诡异的状态正是中了灵魂斗技，陷入了迷幻之中，心神错乱、意乱神迷，这种状态说是幻术确实妥帖。”

药老淡定地点头，萧炎却是陷入了一副怀疑人生的震惊之中。

那不是幻觉?

不！

不如说这就是幻觉！实实在在的，真实存在的幻觉——

幻术！

幻术，真的是幻术……

既然如此，那么那双眼睛也不是错觉，而是真实不虚的存在！?

萧炎回忆着幻境之中那双散发着神异红芒的巨大双目，就在不久之前，他似乎也曾亲眼目睹。

那一幕轰然冲进他的脑海，犹如洪钟大吕炸响，鲜明的存在感作响不停。

正是先前与柳生对拳之时，他分明也感受到了那股异样感才对。

有一股暗劲直直冲进自己的身体。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一点知觉，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那柳生，轰飞自己时使用的斗技，明明就是八极崩啊！！！

萧炎猛地回想起来，在那碰拳的一瞬间，自己好像看到了柳生嘴角勾起的微妙弧度。

仿佛他是在嘲笑，嘲笑自己弱小。

“这就是八极崩么?我一眼就学会了呢？”

柳生勾起的嘴角好像在这样不屑地说着。

在那惊鸿一瞥之间，萧炎感受到了一股神异威严的红光照射进了自己的眼眸，窥破全身。

原来！

在那一刻，自己就看到了，那双眼睛！

血色的……万花筒写轮眼！

萧炎一瞬间感到恐惧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全身的感官都在同一刻发出警告。

他马上从原地蹦起，再也坐不住了，而是捡起一根树枝迅速在地上涂涂画画。

因为太过紧张，画错之后萧炎匆忙手脚并用地擦掉痕迹，重复绘画，直到几个重复之后，他才停下动作。

“老师，这双眼睛你见过吗？”

“这双眼睛，在刚刚柳生脸上，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