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打算’?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吸血鬼一族,向来便不是能以外表去轻易判断的。
就如此时那长袍少年,明明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青涩面孔,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却时刻透着一股子饱经世故的老练。
看着他那绵里藏针的笑容,王座上的青年皱了皱眉头,但也并没将态度重新软化下来的打算。
“当然就是字面意思,”就见青年直视着这位外姓长老道,“德意斯长老,听说您在不久之前,曾经去过一趟阿尔巴尼亚?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啊?”
青年把这番话,说得很是有些意味深长。
只是今晚大厅里那么多宾客,显然对某些事情并不清楚,所以眼下多少有些茫然。
尤其是在发现,德意斯长老似乎对青年的问话,并没有任何令人起疑的反应的时候……
“噢,是啊!闲着无事,就花了几天,随便挑了个地方逛了逛,这家里很多人都知道。”
这位少年模样的长老毫不在意地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只是旅行,那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据我所知,您似乎还带了弗拉德十三世一起——这,未免就有些不合规矩了吧?”青年道,“要知道,原本弗拉德可是同样该在今晚,被您给‘捏死’的罪人之一啊?”
“哦,这家主你可是冤枉我了。”德意斯闻言,当即连连摇头道,“那家伙只是自知有罪、难逃一死,所以自己逃跑了而已,可与我无关。”
这样说着,他顿了顿,而后脸上再度浮现出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我知道,家主,由于我始终是个外氏者,所以你一直都看我不太顺眼。”他说,“但是,你可不能因为个人的喜恶,就将这种地牢守卫看守不力的过错也强加到我的头上来啊!”
然而,青年这时却是不禁无奈一笑。
“个人的喜恶?”
他摇了摇头,忽然一拍扶手,朗声道:
“珊娜,进来吧!就把你拿到的东西,展示给在座的众位来宾们看一眼!”
听到里头传来卡米娅那位哥哥的召唤,走廊上的罗克珊娜知道,终于该轮到自己登场了。
只是……
卡米娅怎么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来呢?
之前分明说好了,今晚要一起出面的来着,难道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什么意外了?
老实说,她现在其实有些担心。
不过光是担心显然没有任何意义,眼下她又不能离开去找人,也就只能自己一个人上了。
罗克珊娜随手整了整身上的礼裙——说真的,她仍不太适应这种衣服——这才将从之前起就一直放在脚边的手提箱拿起来,拎着箱子大步走进了厅中。
进去以后,她先朝着俊美青年略行了一礼,又冲着那十三张王座中除青年外,仅剩的那另一位安坐其上的中年锦袍男子微微倾身。
随后,才放下手提箱,轻轻踢了一脚。
啪嗒一声,锁扣弹开,箱子自动开启。
她再一招手,伴着一缕血线自她指尖伸出滑过,一个信封顿时被血线缠绕着,从箱子里带了出来。
于此同时,便听得青年道:
“这是一封以某位名叫‘奥雅纳·密德拉’的女巫的名义,寄给她的笔友、当时还是霍格沃茨的麻瓜研究课教授的奎利纳斯·奇洛先生的。
而其内容则是,鼓励那位奇洛教授坚持他成为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的梦想,并让他为此申请休假,前往阿尔巴尼亚密林进行探险与研究。”
“是吗?那这位奇洛教授,现在当上那什么课的教授了没?要是当上了,倒也挺励志的。”
德意斯轻描淡写地接了一句。
然而,青年却是瞥了他一眼,跟着突然转而道:
“德意斯长老,您不该在这样一封信上,用上你们瑟泰特斯氏族的‘瑟泰克之印’的——”
此话一出,大厅里很多人都脸色一变。
而也正是在这一刻,很多人都注意到。
从刚才起便始终处变不惊的德意斯长老,终于瞳孔微放,露出了一抹震惊之色。
但青年的话语,还在继续——
“我能理解,您或许是为了取信于那伏地魔。”
“毕竟您这封信,就是为了将那位奇洛长老引去阿尔巴尼亚森林,赠给那十余年前失去了肉体的伏地魔的,不是吗?”
“但也正因如此,您才让我在看到它时,就立刻明白了写下它的究竟是谁。”
这一次,惊讶的人更多了,而这自然便是因为“伏地魔”这个名字。
在吸血鬼一族内,这位黑魔王的名声固然远没有在英国魔法界的巫师群体中那么令人惊悚畏惧,但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的吸血鬼,却也是极多的。
毕竟,十余年前这位英国黑巫师就曾试图与他们结盟过,只是当时就被他们拒绝了而已。
插手巫师社会的斗争这件事,吸血鬼一族向来都会无比谨慎地去对待,很少会选择直接参与。
所以,如果那德意斯长老真的……
“胡说八道!”
德意斯有些忍耐不住了,他的嗓门也因此提高了不少。
“我暗中帮助伏地魔?这对我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他这话一出口,罗克珊娜也不禁带着一丝怒意反问道:
“好处你刚才不是自己就说了吗?
‘如果没有阿不思·邓布利多,十多年前,你便一定不会错过伏地魔的邀请’——换而言之,要是伏地魔能有机会打败邓布利多,我看你也同样不甘错过吧?”
说到这儿,她拿起悬在半空的那封信,抽出信纸往前一抖,就此当众展开。
“还是说,你还需要由我来为你这位‘瑟泰特斯氏族的末裔’解释一下,这个‘瑟泰克之印’的含义?”
当然不用她来解释。
因为几乎所有吸血鬼都知道,它代表的便是已经灭亡的瑟泰特斯一族的信仰——混乱、腐败与夜的黑暗。
话音稍落,德意斯抿着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转向王座上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瑟泰特斯氏族的后代的?”
“从我懂事起就知道。”青年看着他道,“这是早在父亲沉睡前,就告诉过我的。”
“哼!原来……如此。”
德意斯一声冷笑,标志着双方的脸皮,终于彻底撕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