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鸦也变成了怪异。

这是不是意味着巡夜人根本没有收到信件？

于景谷颓废地坐在比屁股小了一倍有余的凳子上，江琦有些好奇于景谷这个庞大的身体为什么没有压垮这根可怜的木凳。

“怪不得巡夜人这么久了还没到……”于景谷捂着额头低沉说道。

江琦沉吟半响，他说道：“你不是可以出村吗？”

“或许我根本就没有出去，那只是我以为我出去了。”

于景谷这是跟白天的江琦一样，陷入了怀疑人生，怀疑世界的死胡同里。

江琦不死心：“也许你真能出去呢？”

试一试又不会怎么样。

于景谷稍微振作了起来：“你出不了村。”

“我没事，村民们打不过我。”

就算不能杀怪异村民，江琦还能跑。

而且他有黑猫在身边。

“好，那我就试一试。”于景谷在江琦肩上重重一拍，他或许以为自己只是稍微用了点力，可他这副怪异的躯体不比江琦差，拍的江琦肩膀硬疼。

“你多加小心，等我消息。”

于景谷也没收拾行李，说完就离开了。

黑猫便从阳台上跳到窗户上，它打量了一下这间简陋的卧室，又直勾勾地盯着江琦后背生出的数根青黑骨刺：“你真变不回人了？”

江琦沉默着点了点头。

黑猫在窗户上来回踱步，碎碎念道：“怎么会变不回人呢？那两个老不死不可能骗我啊，难道太无本源要按照污秽的方式进阶？”

真是让小猫咪脑阔痛，想着想着它仰头“呜喵”大叫一声，焦躁道：“不想了！”

“本喵要打死这个暗堕！”它大吼道，“对，没错，肯定是这个暗堕的能力，不知不觉间修改了你的认知！让你在人类与怪异之中摇摆。”

江琦明明已经知道了太无的特性，为什么他还会处在污秽的边缘？

江琦莫名其妙，不知道黑猫怎么发脾气了。

得先哄哄它，现在他的性命得靠黑猫来保护。

江琦否定了它的提议，黑猫便又露出了尖牙，江琦仍旧坚定道，“我只是在暗堕的影响下混淆了真实和虚假的概念，但我没有对我的存在本质产生困惑。”

“你现在已经越来越像一个暗堕了！”

“刚刚你祠堂里说的，那个暗堕应该不是影响心灵和灵魂的能力……”

黑猫身体一缩，装作不经意地看看四周景色。

“我猜测它的能力不是让目的无法实现，就是忽略。”江琦接着说道，“就像我找不到出村的路，辨别不出村民的身份，于景谷和村民们不知道他们其实已经成为怪异了，但身为怪异的他们却还能保持清醒和完整的逻辑认知。”

江琦并未小觑这个暗堕的能力，事实上这种能力非常可怕。

若不是他突然穿越过来，村子里的人估计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黑猫趴在窗户上，身后的小尾巴优雅卷在腿前盘成一个圈，两双耳朵竖起，静静听着江琦的述说。

江琦叹了口气，明明黑猫在祠堂里还能有理有条的分析，怎么现在就变得有点不讲道理了呢？

难道是小猫咪的猫脑过载了吗？

“如果我没有成为不能逆转的怪异，我也会这么认为。”

黑猫两双圆溜溜的眼睛眨了一眨，盘在脚下的尾巴不知何时已经抽出，开始在身后摇晃了起来。

小猫咪好奇心大盛。

如果不是心灵和灵魂的扭曲，那江琦身上不同于原江琦的“新灵魂和记忆”是因何遭到扭曲的？

“我先是错误相信了于景谷，把怪异村民们当成人类之后不受控制的陷入污秽；然后是抱着杀死怪异的心理除掉了村民，可这又加深了我的畸变。”

黑猫的小脸紧紧皱起，显然小猫咪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显然不是暗堕的能力，而是我做这两件事情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影响到了我的认知。”

一人一猫对既是污秽，又是人类的太无本源一无所知。

黑猫不同于想要快点找到答案的江琦，它忧心忡忡地说道：“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暗堕非常克制你……”

“所以我现在不会再杀死一个怪异村民。”眼看黑猫又露出尖牙，江琦只能再次安慰道，“你的实力虽然在那个暗堕之上，但这个暗堕没那么简单，我们得谨慎行事。”

他们确定了暗堕的类型，可还没有完全摸清暗堕的能力，更没有找到它。

“哼，算你知道本喵的厉害。”黑猫下巴朝天，骄傲道：“要不是它藏起来了，本喵一拳就能打爆它的脑袋！”

“是是是。”江琦敷衍道。

可惜你持久力不行，要是没有一下打死暗堕，那我就得跪了。

江琦说道：“总而言之，我负责找到它，你负责解决它。”

“就交给本喵吧！”

一人一猫又商量了会，楼下突然传来动静，他们来到楼梯口，黑猫看了一眼便在江琦耳边道：“是那个调查员。”

“躲起来。”江琦小声回应。

黑猫迅速跑到另一个房间里，江琦还没忘记自己的人设，他出声道：“谁？”

“我，于景谷。”上楼的怪异蹭蹭来到江琦跟前。

“你没出村？”

“出去了。”于景谷说道，“我本来是想去县里找电报给巡夜人发信息的，但又有点担心你，就让镇上的警察帮我去做了。”

江琦脸色古怪，他们两的感情还没好的这种程度吧？

他可是记得于景谷承认过不是暗堕的对手，这回来不是送菜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压根就没有出去。”

于景谷揉了揉眉心，他这个动作在江琦眼里却是他把眉心长出的眼睛给摘了下来，又吃进肚子里。

“看来我真的没有出村。”于景谷也觉得他两还没好到生死相依的程度。

但让于景谷头疼的不仅是这点。

村民们不知不觉变成了怪异，而他没有察觉，还在暗堕的能力下误以为暗堕是“灵”，为此差点酿成大错。

若不是江琦用时间差提醒了他，他现在还会蒙在鼓里，只会认为这个暗堕是灵。

所以于景谷确认江琦能看见的真实比他更多。

可也正是如此，他才明白他们此刻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嘴角与眼睛开始止不住地颤栗，于景谷干涩道：“那突然出现的三个村民暗堕，也许是用来消耗我的。”

“我的畸变已经很严重了吧？”

江琦迟疑着点了点头。

的确，现在的于景谷比刚刚更加扭曲和怪异，江琦却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不可知暗堕不直接吸收村民暗堕？”

“普通人成为暗堕之后需要时间成长，但超凡者本身就具有污秽的力量，可以直接成为具有污秽能力的暗堕。”

江琦忽然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不可知暗堕感觉到了什么威胁？”

于景谷脸上的数十颗眼睛挤成一团：“暗堕虽是靠本能行事，却也有趋利避害的判断力。”

“如果它真的感觉到了威胁，倒是有可能这么做。”

难道是巡夜人到了？他觉得这事的概率极低，巡夜人在不确定暗堕的类型前，又没遇到生死危机的情况下，不会无故暴露自己。

于景谷陷入了思维的迷雾中，他苦苦找不到答案。

江琦却恍然大悟。

不可知暗堕没准是感觉到了黑猫的威胁，所以它想催化于景谷暗堕，再吸收于景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