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主的话让所有人都眉头紧锁起来,开始揣摩起后果。
之前的那个县令实在太过分了,所以他们巴不得贼寇来干掉他呢。至于给陈正的兵马开门的那件事,在场的或多或少都参与了,即使没参与也是知情的。
以那个县令小肚鸡肠的性格,以及官府这些年的行事,很难说明军打回来会不会找他们算账。
场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几个家主都感到进退两难。
“真的是,要不是你陆家提出借贼杀官的计划,现在我们岂能沦落到此等境地?”和陆家关系最差的一个大族族长不满的说道,
“现在我们就变成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么多年来攒下的家底估计都要拱手相让了!”
“行了,少说两句吧,对骂解决不了问题。”另外一个家主连忙和稀泥道,
“现在我们需要商讨该怎么办,吵架的话就更麻烦了。”
“所以老陆,你们陆家究竟想怎么办?”
“自然是去赴宴了,现在我们好有其他选择吗?”
陆家主摇摇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顺便说一句,不管延长县里面那伙人是怎么取胜的,也不管那个县令会不会连带上我们,短时间明军是无法收复延长县的。所以究竟怎么选我想各位都清楚,陈贼想弄死我们还是挺简单吧?”
陆家主离开,剩下的家主也都不再说什么了。他们也都清楚,短时间自己的性命估计也在陈正手上,不可能彻底翻脸。
当然最主要的是,陆家选择了妥协,他们拿不准其他家族会不会也暗中妥协。要是公然发起反抗最后发现只有自己一个小丑,那可就糟糕了。
家主们最终散会,基本上所有人都准备去赴会。
谁也不知道,陆家在他们走之后,又派了次子陆川悄咪咪的摸进了城内。
“陈将军,我们已经说服其他大族士绅赴会,届时我们陆家一定会全力配合您的。”陆川重新见到了陈正,并恭恭敬敬的向陈正汇报道。
“根据我们陆家估计,士绅大多都很怂,根本不敢反抗,所以将军可以随意开口,只要不让他们伤筋动骨,他们不会拒绝。”
“不错,还得感谢你们陆家原愿意配合我呢。”陈正微微一笑,对陆川说道。
“如果没有陆家配合,我还得多费不少功夫。”
“多谢将军夸奖,这是我们活……应该的。”陆川一副汉奸模样的笑容,让陈正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太君。
好吧,太违和了。
“放心,届时你们陆家都只需要给一半即可,作为你们合作的酬劳。”陈正笑了笑,故作豪爽的给陆家画大饼。
“未来如果我能功成名就,身边的亲信只能有一家,而如果我被赶出了延长县,赶走贼寇的英雄也只能有一家,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将军放心,我们陆家绝对会配合您的。”陆川连忙回答。
每一个地方的世家大族彼此都并非铁板一块,彼此都有自己的利益考量。所以有时候并不一定把他们全当成对手,适当拉拢几个也是很有效的。
在陆家的暗中配合下,延长县的各大士绅放弃了反抗,全都老老实实来到延长县赴宴。而不出陆家所料,所有士绅几乎都没有底线,陈正开口多大他们都不怎么敢反驳。
最终,陈正从每一家那里都榨出来了近万石粮秣和两万两白银,几个士绅的家底可谓阔气。而根据陆家给的消息,陈正还知道了那几家擅长什么,又从几个大族那里要了大量的马匹和牲畜。
这一下,陈正终于可以阔气一回了,手上的白银有二十多万两,粮秣好几万石,简直富的流油。可惜陈正并没有等到有士绅想反抗的,也没能打了大族。
有钱之后,下一步扩军计划的经费有着落了,陈正就开始考虑怎么治理他的地盘。
现在陈正总共控制着两个县城,人口都不算多,而且土地大多比较贫瘠。而即使在这么穷的地方,明朝政府依然维持着巨额的赋税。
比如延川县,每年百姓需要交的赋税高达十七种!除了最基本都人头税,还有粮税,宗亲税,财产税……而且因为官府机能低效,根本没有人去监督县令,所以县令可以随时编个理由再收一波税。
至于乡下,农民的赋税就少了一些,也就不过十三种而已。整个延川县在这么多年里向上呈交的税款寥寥无几,但百姓却被重税压的掏不起头来。
而且明朝实行的是士绅免地税税的政策,导致明朝最有钱的那一批人过得相当潇洒。而老爷不纳的税需要有人交,所以就只能以穷民待之了。
而且陈正好发现,延川县县城里登记在册的户籍完全不对,很多地方只有一两户人家,但却登记着有十几户。这也就代表这一两户人家需要交这十几户人家的税,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于是在陕北,一般都是留者输去者之粮,生者承死者之役。如此行径,想要陕西安稳简直痴人说梦。
最开始控制延川县的时候,陈正根本没有心思去处理这些事情,一门心思在练兵抵御朝廷上。于是当时陈正就直接免除了市民所有的徭役和赋税,只留下人头税。
现在外部压力稍微缓解了,陈正就必须想办法处理内务了。对于内政,陈正必须谨慎小心,稍有不慎他这脆弱的地盘就要崩了。
不过陈正想改良内务首先得先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由谁来当官?
这两个地方之前的官吏都被陈正砍的差不多了,也就延川县县丞还留着,不过陈正信不过他。如果陈正想整顿一下县城,那肯定得需要有人来当官。
毕竟你让一群打仗还打不明白的将领去当官,多少有些大可不必了。
但想找人当官,陈正就得寻找会识文断字的读书人,最好是可以直接效忠于他的落魄书生。
“嗯……对了,我记得好像之前从难民里带回来一些人来着?正好去问问他们。”陈正想起行军时,从流民里面带回来一些有一技之长的人。
正好从那里面看看,有没有可用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