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这边声名鹊起,仅仅靠着一次阻挡明军,声望一下子起来了。陕北不少流亡在外的逃兵都跑到陈正那里请求入伙。
而南方的流寇们也从李自成嘴里得知陕北又冒出来一个新的流寇。他们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却与朝廷势不两立。
这个消息对流寇头领来说绝对是好消息,这相当于明军自己后院又起火了。他们都是反贼,干的是株连九族的买卖,自然要朋友越多越好,就算失败了也能多拉个垫背的不是?
只不过在对于陈正的态度上,几个流寇头领产生分歧了。
不沾泥希望领兵北上,绕开延安府从陈正的地盘攻入陕西。而高迎祥则认为那边太危险了,位于延绥镇附近很容易遭到明军伏击。所以秉持着安全的原则,高迎祥希望李自成劝陈正南下来与他们回合,然后彼此配合一起击败明军。
而张献忠的想法就比较简单了,派人送个信交流一下就完事了。陈正在北边可以吸引明军大量注意,他们这边行动也就更轻松了。
几个流寇头子讨论好久也讨论不出啥所以然,只能暂时先派人联系一下,等之后太说。
如果流寇这边是开心,那明军这边就难过了。
其中最难过的,当然要属三边总督杨鹤了。
他原计划在击溃流寇于麟州之后,就想办法进行招抚政策。但是北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伙流寇,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了。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他折损了千余兵马进去,可谓是损兵折将。
“彦演,连你也无法击败这一伙流寇?他们这么厉害吗?”杨鹤看着前来请罪的洪承畴,难以置信的询问道。
“禀大人,那伙流寇虽然的确比大部分流寇强,但依然无法和明军匹敌。”洪承畴恭恭敬敬的行礼,随后缓缓开口道,
“但是那个流寇的首领非常谨慎,根本不给我军野战的机会。在攻城战之中,其贼寇士气很反常,往往视死如归的进攻。”
“不过我全力攻城,的确有能力攻下城镇,覆灭他们。”
“那为何不全力攻城?”杨鹤挑挑眉,他倒不相信洪承畴故意放水,这位老部下肯定有他的理由。
“因为损失过大,不能硬攻。”洪承畴轻轻摇摇头,解释说,
“我麾下的精兵已经是延绥镇最精锐的部曲,也是用于镇压流寇的主力之一。如果我将兵力投入到毫无意义的攻城战之中,我将会损失惨重。”
“如果我的部曲损失惨重,紧靠贺虎臣的兵力我们很难抵挡南方流寇的攻势。所以不能以贪小利而吃大亏,这样是得不偿失的。”
“我原本想围城逼着贼寇出城应战,但却因为我的军粮率先耗尽不得不退兵。”
“原来如此,你做的很对。”杨鹤沉吟了一番,对洪承畴所说表示赞同。
现在陕西明军都精锐并不多,除了洪承畴的两千精兵之外,也就贺虎臣,杜文焕等几个人还有精锐了。其余的就是地方卫所士卒了,他们虽然比普通流寇强一些,但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还是有限的。
所以几千明军精锐是杨鹤用于镇压的本钱,损失太大杨鹤根本承担不起。
不过杨鹤还有个奇怪的问题,这伙贼寇是哪来的?
“这一伙贼寇不简单啊,彦演查到他们的来历了吗?”杨鹤有些头疼,自从他上任以来,整个陕西局势是越看越差了。
“还没有,不过我可以确定他们肯定是出自延绥镇。”洪承畴语气肯定的说,
“他们装束皆为边军的札甲,素质和纪律也绝不是一般卫所士卒可比的。虽然我不清楚贼首穿山甲究竟是怎么煽动这些士卒悍不畏死都造反,不过我可以确定这伙贼寇肯定是参与勤王的军队,中途哗变造反了。”
“只是在勤王路上失踪的部队实在太多了,安全回到延绥镇的军队仅有四千多人,不足四分之一。所以想查清他们的身份很麻烦,一时半会估计是没消息了。”
“去做吧,此事就交给你了。杨鹤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说道。
“现在贼寇已经遁逃回延水以北,据其县城而守,贸然进攻很可能损失更大。我现在已经命令延安卫安塞卫最好防范,谨防贼寇袭击,如果没有足够兵力的话就先把贼寇围在那里吧。”
原本杨鹤还三次命令延安卫出兵收复县城,结果延安府死活抗命不从,把杨鹤气的够呛。然而他是主管军务,没权力过问延安府,只能就此作罢。
“遵命,某会尽快查清贼首的身份,并想办法剿灭他们。”洪承畴拱手接令道。
洪承畴与陈正的梁子就此接下了,陈正不仅抓了他一个守备,还让她损兵折将,洪承畴不可能忘记这个仇。
“比起北边那一伙流寇,我还是更担心南边。”杨鹤摇摇头,轻轻的在桌子上了陕西摊开地图,看着上面标画的各流寇的运动方向,老眼里满是疲惫。
“我分明用尽了能做的一切,为何陕西局势愈发糜烂了。现在流寇遍地乱跑,整个陕西被打成这样,估计好几年是恢复不了了。”
“大人,不是听闻朝廷将会派重兵前来支援镇压流寇吗?他们何时前来?”洪承畴想到前几日朝廷那边发诏书下来,表示因为陕西状况越来越糜烂,将要从辽东抽调精锐前来镇压。
“还没有消息呢,也不知道来不来,真要是来了,估计粮秣压力估计更重了。”杨鹤摆摆手说,
“就这样吧,你先下去休整吧,现在这个糜烂局势和这么多问题,一天两天是解决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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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鹤的话说的倒没错,陕西的积弊多年,在这个天灾之际全面爆发出来了。随着流寇蔓延陕西大半区域,已经不是镇压可以解决的了。
如果现在陕西突然来上一年的风调雨顺,让百姓能饿不死,那也许还有救。
但老天爷会给气数已尽的大明这个面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