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沉寂半年的府邸忽然被敲响，少倾，少女轻轻推开紧掩的房门步入厅堂，烛火微微摇曳，白净的面庞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柔柔细细的肌肤更是显得如同出水芙蓉般白皙，罗裙飘曳，一身嫩绿衣裙随风送香，娇丽绝伦，顾盼之间，风姿绰约，艳绝倾城。她提起裙摆，赤足履地，走向庭院深处。

少年赤膊，盘腿坐在礁石潭中，磅礴的血气弥漫，同清晨的雾气交融，神龟虚影在朦胧中显现，四足践踏，仰天长啸，掀起阵阵涟漪。

“翎，时间到了”，少女凝视着眼前的少年，脸颊泛起红晕，轻声言道，她说话时，流苏飘荡，如同柳枝般拂动。

礁石潭中，紧闭双眸的少年将最后一缕神曦纳入体内，睫毛微微颤动，片刻之后，深色的双眸，乍然睁开，眼中有符文寂灭，背后盘踞的神龟虚影也随之消失。

“钰汐”，石翎的话语之中透露着些许惊讶，显然并未料到前来提醒自己族比事宜的竟然是吴钰汐。

“怎么，才几月不见便认不得我啦”，吴钰汐撩了撩耳畔荡起的云鬟，灵动的眼眸却是紧盯着面前的清秀少年。

少年本就长的极快，修行者更是如此，方才始龀，却已然有了大人的模样。

此刻的石翎已然褪去了原本的稚气，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头发以竹簪束起。他生得很俊秀，甚至有些许少年的阴柔，但是面色却是呆板至极，活像是书院中的老先生一般不苟言笑。

“自然认得，只是……很好看”，石翎看着眼前的少女，轻声呢喃着，突兀的躁热攀上心头。

少年的话语很轻，声若蚊蝇，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出声，还是仅在心底默默响起，此刻也不顾少女到底有没有听清，他便是急忙收拾好衣衫离去。

“欸，等等我。”

少年的话语随着氤氲雾气消散，待到石翎的身影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吴钰汐这缓过神来，绝美的容颜上红晕更甚。

……

“轰！”

青石铺就的演武场微微振动，不时发出巨响，悬挂于廊檐下的护花铃也是不安地晃动，清脆的响声在耳畔缭绕。

这些铃铛可以镇静神魂，虽然效果并不明显，比不得石翎的熏香，却胜在范围宽广，整个演武场均能感受到它的气息。

演武场中央矗立着一尊青铜鼎，上面描绘着远古先民同大荒遗种凶兽搏杀的场景，神血洒落，莫名的争斗之意自石翎心中萌发。

似乎是注意到了石翎的异常，吴钰汐便是说道，“这青铜鼎来历不凡，光是立在此处便有数千年之久，凝聚着先民斗争之意，颇为不凡。”

“钰汐如此了解，想必来过很多次了吧”，石翎轻声言道，他常年闭关苦修，对于武王府内布置并不熟悉。

吴钰汐只是轻笑，并未回复。

一群少年傲然屹立于演武场中，身上穿着短褐，汗水四溅，正在捉对比拼，血气澎湃磅礴，不时有符文泯灭，狂风呼啸，剑戟交加之音于场内响起。

他们的年岁同石翎相近，实力却是极为不凡，均是在搬血境有些成就，气力过万。此刻舞起千斤重的武器威势自然不同凡响，长棍一挥，便是掀起狂风扑面；长剑飘逸，剑光如丝，却是暗藏玄机；长枪连戳，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时机，被其击败的那人眼中随有不甘，却也是起身揖礼。

诸多老者盘坐于蒲团之上，须发皆白，细眯着眼睛观察着诸多小辈，小声议论起来。他们不但负责着此次族比的赛选事宜，同时也有着保护后辈的职责。

“石山的棍法不俗，师承其父，已有几分气象，浩浩荡荡，虽然在气力上稍有欠缺，但在同辈间恐也难寻敌手”，宿老点评道。

“石垶剑光如水，连绵不绝，极为缥缈，若是有机会拜入书院，得名家指点，未来可期。”

“石轩也是不凡，长枪舞动间隐隐有枫叶相随，想来《风行枪法》已修炼有成”，黑色长衫的老者捻须赞道，显然是对石轩极为看好。众人不禁望向那挥舞长枪的少年，只见他红缨微荡便是轻易将对手击败。

其余老者也是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些族老虽然平日里面对小辈不苟言笑，但是此刻聚在一块，却是夸赞起自己的嫡亲，互相攀比。

负责赛选的老者面中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只因场中并无他的嫡系。适才诸位老者点评称赞的皆是自家优秀嫡子，自然极尽夸耀之词，但是族比又不是比拼文采，到时候还得看自身实力。

一念至此，他便是看向场上的童子。

“铮——”

刺耳的交击声响起，自然而然的引起了众人的注视，声音中蕴含着一股神力。

“肃静！”

随着老者声音的响起，晃荡不止的声响骤然停息。

不知何时，老者已然踏上青铜鼎，手持金色古卷，朗声诵读道。

“自古而来，石氏先祖开括大荒，披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后承其志，以立族比，薪火相传，愿武王府，常盛不衰，愿石国，永世绵延。

族比期间，后生不得施展禁器秘术，亦不得使用特殊丹药，一旦发现，即刻取消其参赛资格，同时发配边疆，包庇徇私者斩立决……”

繁复的规则从老者嘴中吐出，听着那严厉到近乎苛刻的规则，众人心中不由一淩，皆是神色严肃地聆听，生怕不经意间触犯，致使自身陷入难以回转的境地。

“尔等可曾明白？族比事宜，牵涉甚广，有无数强者关注，甚至陛下亦会凭着法器观看，你们的一言一行皆会在光幕中映显，切莫抱有侥幸心理，一旦查实，轻则失去族比资格，重则接受刑罚”，说到这里，老者的神色也是极为严肃地看着眼前的诸多少年。

霞光熔金中，初升的晨曦拉扯着两人的身影，一个白衣冷漠，一个青衣灵动。料峭的春寒清风吹入襟怀，刮得两人衣袂柔柔翻飞。

“听见没，你可得上心，且莫意气用事”，吴钰汐站在石翎的身畔，眼眸微微亮起，目光在少年上下扫视，见着石翎的衣领微皱，便是伸手去整理，待到衣领平整，又是取出几枚丹药递给石翎。

“这些丹药你应该会用得上。”

石翎轻轻颔首，将丹药存入储物袋中，随即踏入演武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