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洛阳，站在窗前，眺望远方。

目光所及，皆是人间。

他眼中的人间，和南宫沁眼中的人间，并不相同。

妖魔肆虐，鬼怪横行，人间疾苦。

他见的太多了。

都是普通人，生老病死，一朝为功名，半载为利禄。

寿命有百载，一世平安，努努力也能五世同堂。

有人说，人间有洛阳。

也有人说，洛阳眼里是人间。

自从他当初做出了这个选择，已然三个甲子，庭前花开花落一簇又一簇，门外雪落一层又一层。

时间久的都快要忘记了。

……

“温艾，我们打个赌吧。”

昔日，满眼中皆是笑容的洛阳，眉间清秀如书生，青衣长衫，手指间流过云霞。

“什么赌呀？”温艾弯着眉眼，甜甜地半倚在树下，看着眼前人，绝世容颜夺了三江的花色。

“我赌，人间值得。”

洛阳挥手，云霞皆收入衣袖。

“真的要去吗？”温艾微皱眉，“马上就是一甲子一度玲珑塔开启的日子了。”

“你如果再进一次玲珑塔，也许能够再悟得一条法则。”

“将来修成神格，必然会是顶尖。”

温艾没有发现的是，洛阳的指间，五道法则银蛇转瞬而逝。

“灵境只开启半个时辰。错过便是五百年。”

洛阳笑了，他心中已有了决断。

“天外天不缺一个神，但是人间可能缺一个洛阳。”

“你要赌什么呢？”温艾也望向远处，一只青鸾缓缓飞过，滑落在云彩上，一口一口啄食着云彩。

“赌注嘛，就不用了。”洛阳歪着脑袋，卖了个关子，“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再去看一场雪吧。”

“好。”

极地雪原，终年飘着大雪，寒属性修者的天堂。

几只雪雕追着雪鸟消失在风雪尽头，没能留下一串脚印。

洛阳和温艾缓缓走在雪地，悠扬的大雪，让二人发丝上挂满了白，温艾眨眨眼，抖落几片雪花。

二人慢慢走着，漫无目的，也看不到方向。

洛阳搓了搓手，停在了雪地中，“真冷呀，原来极地雪原的雪是这样的。”

温艾静静的陪洛阳站在雪地中。

“我要走了，”久久，洛阳转身看着温艾。

“嗯。”温艾眼中倒映出洛阳的样子，满是温柔。

“马上就是你生日了，我送你一个生日礼物吧。”洛阳笑中充满温暖。

“好。”温艾点点头。

洛阳伸出双手，片片雪花落在手心，不一会儿，洛阳手中，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雪人，漫天飞雪，寻不得一抹色彩。

洛阳看着温艾，伸出手指，轻轻在她唇上一点。

温艾的睫毛轻轻的抖动了两下，洛阳手中的雪人脸上也出现了羞涩的酡红。

“送给你。”洛阳轻轻把雪人递给了温艾。

“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温艾将小雪人捧在手中。

“时间快到了，不用送我了。”洛阳伸手将温艾头上的雪花扫去，依旧温暖笑道。

“嗯。”

极地雪原，只留下了一抹颜色，独属于温艾。

洛阳的身影很快被雪湮没。

温艾手中的雪人，化作了一道洁白雪花编织而成的锁链，此后，温艾冰寒不侵，这是洛阳留给她的温暖。

温艾看着手中的冰雪法则锁链，睫毛扑闪扑闪。

她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她才知道，自己好像并不是很了解他。

多少人一生都可能只能领悟一道法则，但是此时自己手中，静静躺着一道。

……

灵境按时开启了，洛阳出现在灵境入口之时，便做好了觉悟。

正神不可入。

这是灵境的规则。

但是灵境的凶险，比玲珑塔要多太多了。

毕竟，玲珑塔是天外天的修行圣地，危险与机遇并存。

但是灵境，是与人间相连的唯一通道。

想要通过灵境到达人间，实在是太难了。

记载中，正神不可入，但是非真神不可过。

正神限制的是境界，真神限制的是实力。

就注定了，灵境不可过。

灵境更像是人间的一个结界。

但是，洛阳没有迟疑。

五道法则缠绕，跳进了灵境。

最后，五道法则尽毁，只留了半道残破本源。

没有人知道，洛阳已经拥有了一道本源。

但是仍然毁在了灵境之中。

只因为，他在这，遇到了其他人。

侵略者。

奔着人间去的敌人。

有很多人，有妖，有魔，还有他也没见过的种族。

这些人同样是采取的和洛阳一样的策略，只不过，他们只拥有法则，并没有本源之力。

但是，敌人数量很多，他们的法则，也很强。

洛阳拼死斩杀了绝大部分的各族天骄，先一步到达了灵境出口。

天外天无人再看人间，可是异族已经朝着人间而来。

洛阳看不到希望。

于是他崩毁了受损的本源，堵住了这道门。

至此。

人间的门彻底封死。

再无从内向外打通的可能，但是，从外向内，也没了通路，除非再开一个通道。

想要修成正神，就需有法则，但是，灵境封死后，人间就再无法则。

也无成神之路。

洛阳守护了人间，也断了人间一百八十载成神之路。

他心中怎么想，也许没有人知道。

只不过，人间灵力消散的时间已经太久，能够领悟法则的人，太少太少，就算是有，也没有足够的力量融化半神之晶，重塑法则神晶。

也许，这样也挺好。

……

神秘女子和窈蔷的出现，也打破了人间的安宁。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洛阳也不知道。

人间灵气几近枯竭，他现在的实力也太弱了。

“洛阳大人。”

敲门声打断了洛阳的回忆。

“有一件事跟您说一下。”

“什么事？”

“地下黑市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这几天，出现了大批，八阶初期的修者，甚至还有半神。”

“身份不明，目的，也不太明确。不过可能跟一场拍卖会有关。”

蓝田斟酌着措辞。

“传闻是，有人发现了成神之物。”

“成神之物。”洛阳喃喃道。

“那我们到时候也去看看吧。看看这成神之物到底是什么。”

“我这就去准备准备。”蓝田点头道。

这种消息，放在之前，是不会有太多人相信的。

但是随着东皇和赤帝白帝的事情，再加上洛阳的沉默。

无一不在告诉人们，半神并不是尽头。

蓝田的认知中，如果真的有下一个境界，那无疑洛阳大人是最接近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