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烟回了清宁殿偏殿。
竟然在殿里看到了桑弱水。
这人一出现,就没什么好事。
不知这次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想着,她问:“你怎么来了?”
桑弱水眼圈红肿,像是遇到了伤心事,说的话也委屈:“我不能来吗?我们是亲姐妹,我连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吗?”
得,这人又开始道德绑架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桑烟一脸无奈,打量着她凄凄惨惨的样子,转开话题:“你这是怎么了?”
桑弱水一听,嘤嘤哭了起来。
桑烟被她哭的脑壳疼:“行了,哭什么?有事说事。”
桑弱水便哭着说了:“姐姐,父亲出事了。”
桑烟:“……”
原主父亲不是在乌州灭蝗?
能出什么事?
差事没办好?
“什么事?你说清楚啊。”
她催问着。
桑弱水继续说:“我刚收到家书,父亲在乌州遇刺了,生死未卜。”
桑烟一惊:“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凶手是谁?”
桑弱水摇头:“不知道。但皇上应是知道的。”
桑烟立刻让人去请皇帝过来。
贺赢来的时候,看到了哭啼啼的桑弱水,便知道桑坤遇刺一事泄露了。
他脸色倏然就变了,冷声道:“桑妃,这里是清宁殿,在这里,要慎言。”
桑烟知道他在怪罪,也没帮桑弱水说话,只道:“皇上,弱水说我父亲遇刺了,现下如何?”
贺赢挥手让桑弱水退下,如实说:“还在昏迷。”
“严重吗?”
“偏移心脏一些,应会平安脱险。”
“皇上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你又要为他提心吊胆,我心疼。”
事实上他心疼是一回事,不想她挂念别人是真。
便是她父亲,他也不想她一直放在心上。
桑烟不知他心里真实想法,感动道:“皇上为我着想,我是欢喜的,只为人子女,父亲受伤昏迷,我还在这里言笑晏晏,总有些不恰当。”
虽然她不是桑坤的女儿,但到底顶着他女儿的皮囊。
提心吊胆虽不至于,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下的。
贺赢见她态度缓和,也认了错:“是朕的不对。”
桑烟不关注对错,又问:“可查清了原因?”
“还在查。交由了谢遂负责。他的辖地离乌州很近,人又精明,手段强硬,应会很快出结果。你放心,敢伤害他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
“冤有头,债有主,还是查清了再说吧。”
她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他们只能等待查案结果。
一直等了三天。
谢遂护送醒来的桑坤回京以及汇报案情。
桑烟也在清宁殿看到了他。
他跟谢锦华一点也不像,谢锦华圆润可爱,谢遂形体细瘦,长手长脚,脸也瘦长,肤色则白的不正常,其实,长得不算难看,但乍一看,就是有点儿人面鬼相。
他下跪陈述案情:“臣已查清,桑坤在乌州灭蝗时,从一商户手中买了五千只鸭子,却故意压低价格,且拖欠了商户很多钱。那商户本已是借债度日,全靠这次生意东山再起,结果美梦破碎,又逢妻子难产而亡,遂一时愤恨,雇凶杀人。”
贺赢坐在龙榻上,手点着额头,问道:“桑坤怎么说?”
谢遂回道:“桑坤已亲口承认失职。”
“那商户呢?”
“已畏罪自杀。”
“行凶者呢?”
“臣已绘出肖像,定能抓捕归案。”
似乎没什么异常。
桑烟一旁安静听着,总觉得太过巧合了。
刚好商户想要借着这批鸭子起死回生?
刚好他的妻子难产而亡,人生绝望?
刚好畏罪自杀?
思考间,听到皇帝的询问:“你也觉得此案如此了结?”
谢遂摇头:“臣觉得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贺赢满意一笑:“说说看。”
他跟桑烟想到一处去了,觉得过分巧合了。
谢遂便说了:“一个普通商户雇凶杀朝中大臣,实在是大胆,而一般凶手也不敢接这个任务。诚然,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但商户既然有重金,又怎会想着靠那点钱东山再起呢?所以,这案子背后必然还有人。”
贺赢一脸欣慰地点头:“既知如此,那此案的关键点就在那凶手身上了。秘密彻查。下去吧。”
“是。”
谢遂起身,准备告退,却又想到一件事,又跪了下来:“皇上,听闻臣妹已经获准离宫。”
贺赢淡淡回了个:“嗯。”
谢遂神色紧张起来:“可是臣妹做的不好?”
贺赢摇头:“不是。”
谢遂神色稍显放松,转眼,又变得失望了:“那皇上为何放她出宫?臣在辖地,日夜不忘皇上赏识重用之恩,遂送妹入宫,为皇上诞育皇嗣——”
“谢爱卿——”
贺赢打断他的话,反问一句:“朕只有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如此,你还想你妹妹留在宫里吗?”
谢遂是想的。
他出身贫穷,常年饱受饥寒交迫之苦,是皇上收复闵州,救了快要饿死的他,还给了他为官的机会。
他是皇帝,更是他的恩人。
但他位高权重、富有四海。
他能做的,只能是让妹妹入宫,为久无皇嗣的他,诞育皇嗣了。
“皇上心在天下,臣妹岂敢奢求皇上之心?”
他根本不需要妹妹去赢得皇帝的心。
他妹妹的使命就是诞育皇嗣。
贺赢被他的话堵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桑烟看着这一切,便出了声:“谢大人,你妹妹确实不曾奢求皇上的心。正因如此,更应得到自由。她不适合后宫。”
谢遂多少了解一些皇宫之事,也知道桑烟的身份,就说了:“您便是得了皇帝之心的人吧?既得皇上之心,就该感恩戴德,怎可善妒至此?”
他跟外面那些大臣一样,觉得皇帝放逐后妃出宫,是桑烟的缘故。
桑烟到底还是背了大锅。
“还望皇上三思。”
谢遂深深一拜,郑重道:“请皇上留下后妃,多多诞育皇嗣。”
桑烟因为谢锦华对他还算欣赏,此刻,见他催生,如那些大臣一样迂腐无聊,便不说了。
贺赢更是不耐烦,正要发火——
裴暮阳走到他身边,低声说:“皇上,谢氏来了。”
贺赢冷着脸说:“让她进来。”
不多时
谢锦华就进来了。
她红着眼睛,脸上有未干的泪痕,在谢遂身边下跪后,一开口就是可怜的哀求:“哥哥,我想回家。哥哥,不要把我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