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劲领了命,连续三天都在追查何红昭的下落。
但何红昭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全州,乃至全州邻城,都没有找到她的蛛丝马迹。
贺赢为此勃然大怒,又砸了很多东西。
前来汇报工作的臣子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惹了皇帝不悦。
整个州府都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中。
尽管贺赢在桑烟面前遮掩的很好,从不在她面前展露消极的情绪,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这日
一听有官员去皇帝面前汇报工作,她就过去,充当情绪控制器了。
“娘娘——”
是柳御医的声音。
桑烟刚到书房门口,就撞上了他,立刻回以一笑:“柳御医,给皇上看诊结束了?他身体康复的怎样了?”
那何红昭开的药,确实是解药。
贺赢喝了几天,伤口就好转了。
也因为好转,才觉得她可靠,以至于疏忽她会下别的药。
等发现她的险恶用心,柳御医去除那味药,又对药方做了调整,才继续给贺赢用。
贺赢这些天都是喝的柳御医给熬的药。
“我正要找娘娘说此事。”
“啊?什么意思?”
桑烟看柳御医一脸严肃,心情骤然紧张:贺赢的身体又出问题了?
柳御医见桑烟惊慌,忙安抚一笑:“不是,娘娘不要担心,就是些小事。”
当医生的总喜欢把大病往小了说。
桑烟不敢放松,还更加忧心:“还望柳御医解惑。”
柳御医点头一笑,解释了:“是这样,娘娘,这几日您也看到了,皇上为了何红昭一事多次震怒,心绪烦乱,虽然他现在已经在服解药,可体内的毒素还没有全部清除。若总是情绪过于激动,恐怕体内的毒素会加速运转,到时候想要根除,又要花费一段时间了。”
他刚刚给皇帝送药,也顺嘴劝了几句,结果收效甚微。
而裴暮阳跟着劝了几句,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带人赐死,怎的就没多长个心眼?那匕首是摆设?你就该一刀捅死她!废物!”
想想裴暮阳也是可怜。
他这个糟老头子听不下去,就放下药碗,退了出来。
桑烟听着柳御医的话,心道:原来是这事。还以为贺赢身体又怎样了呢。吓死她了。
“劳烦柳御医为皇上忧心了。”
她客气一句,叹道:“实不相瞒,我也正为这事烦心呢。”
她夜夜跟贺赢同床共枕,若是不知道他心情烦躁,那也太失职了。
柳御医听她这么说,眼睛一亮:“哦,那娘娘可有想到法子?”
桑烟摇头,一脸郁闷:“我刚看了全州地图,这地方临海,面积不大,人口密集,来往贸易频繁,人员流动性很杂,要想找个能带皇上散心解闷的地儿,一时还怪困难的。”
其实倒不是找不到解闷的地方,就是怕不安全。
何红昭还没找到,祁无涯很可能在暗中窥伺,必须得加倍小心。
所以说皇帝是个高危职业。
柳御医见桑烟这么说,便知她已经有了心。
既然有了心,那如何为皇帝排忧解难,就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
什么事交什么人。
他一身轻松,准备作壁上观,笑道:“那娘娘便好好想想吧。我相信娘娘会有主意的。”
他这话出自真心,这位娘娘敏锐聪慧,刚柔并济,实在是个好姑娘。
本来听说她是不祥之人,克夫之命,皇帝屡次三番为她涉险,他还有些排斥,但接触下来,识得梵音花、断得红昭假死,主要是能管得住皇帝,实在是个稀罕人物。
他们这皇帝少年英豪,暴戾专制,如今,一物降一物,也是妙哉。
柳御医越想越满意,看着桑烟的眼神,渐渐变得像长辈一般慈爱。
桑烟:“……”
什么情况?
柳御医看她的眼神怎么跟当爹的看女儿似的?
“柳御医,怎么了?”
桑烟心里毛毛的:这老父亲般的慈爱目光怪渗人的。
果然,和老人家相处,她不在行。
柳御医笑了笑:“娘娘为皇上如此忧心,微臣为大贺百姓高兴,为皇上高兴。”
以前皇上别说碰女人了,看到女人都全身不适。
现在看到皇后娘娘,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皇上的脾气也好了不少。
他能不高兴么?
桑烟被他说得有些脸红。
还觉得身上有些沉甸甸的——他居然把大贺百姓都放在她的肩膀上了。她何德何能啊?
“皇上还在发脾气,娘娘且去劝劝。”
柳御医没有久留,拱手一拜:“微臣告退了。”
桑烟点头,目送他远去。
书房里骤然传出一道厉喝:“滚出去!”
桑烟听到了,无奈地叹口气,推门进去了。
裴暮阳顶着一脸茶水,狼狈走来。
他旁边的官员,模样也很狼狈,额头还红肿的,这会朝桑烟拱手行了个礼,就匆匆出去了。
桑烟不认识他,只是稍稍点了个头,目光主要放在裴暮阳身上,嘴唇一张,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
倒是裴暮阳开了口,一点没被皇帝泼茶水的怨气,笑嘻嘻说:“娘娘来的巧,快劝劝皇上吧。柳御医说了,皇上余毒未清,不宜发怒。”
他是个忠仆。
这种忠诚在现代几乎绝迹了。
所以桑烟一直很欣赏他:“嗯。你快去收拾下吧。这里有我就行。”
“是。辛苦娘娘了。”
裴暮阳低头应着,退出了房间。
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桑烟看着合上的门,微微皱眉:这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搞得他们像是要做什么坏事似的。
“阿烟——”
贺赢从奏折堆里探出头,眼神温柔含笑,好像刚刚生气的人不是他。
桑烟见了,撇着嘴,拆穿了:“哼,别装了!我老远就听到你骂人了!”
贺赢听此,也不装了,叹息道:“他该骂!赐死的方式那么多,偏放什么毒药。但凡当时只给把匕首,何红昭都活不了!”
而何红昭活不了,就不会火烧何家医馆,也不会拿走医书。
他吃过她医术的亏,就很担心她做些什么。
一想到这个,就莫名焦躁。
偏那些废物,寻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人,让他如何不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