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悦很自信。
光是她的名字,就能让全州城的富家子弟乃至文人雅士,趋之若鹜。
可她志不在此。
普通人如何能入她的眼?
唯有面前的男子,处处透露着不凡,从他出现在街上,她的眼睛就定格在他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桑烟现在横亘在贺赢和秦棠悦之间,就有些尴尬。
没想到,在宫外还能看到贺赢被表白。
不过,抢别人的男伴,真的没问题吗?
桑烟看了眼旁边路过的人,发现他们对这种尴尬的“三角形式”,只是报以一笑,好像抢男伴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隐隐约约记起,有一些港口城市,因为贸易发达,经常和他国互通,有时候也会流传进来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化。
看来这“抢新娘、抢新郎”的文化,应当也是从他国学来的。
“你是看不到吗?”
身边响起冷冽的声音。
桑烟回过神,看向贺赢——
贺赢的脸色已经变了,眼里充满戾气,一脸不耐烦:这个女人长得不行,眼神还如此不好使,也不知谁给她的勇气到他面前放肆!
“陆子——”
他回头就想喊陆子劲来赶人。
桑烟忙拽了下他的手,阻拦道:“别!不至于!”
要是陆子劲来了,那阵仗,今夜的大好时光就白费了。
“我来处理。”
她一边安抚贺赢,一边对秦棠悦道:“抱歉,这是我夫君。”
夫君。
这两个字像是一剂良药,顿时将贺赢心里的火气给压下去了。
秦棠悦不服:一个长得不怎么样,家世又不怎么样的女人,凭什么能嫁给这么好的男人?
她从来没有遭遇过挫折,被贺赢一打击,浑身满是韧劲。
她眼带不屑地看着桑烟,维持自己的淑女形象,说出来的话却格外不中听。
“这位姑娘,乞巧节习俗,无论婚配,只要双方愿意,补偿另外一人的损失,即可另外婚配。家父秦万金,拥有全州最大的茶庄、布坊甚至窑厂,你若是愿意,我可以付你黄金百两——”
“姑娘,我想你误会了。”
桑烟打断了秦棠悦的话,眼里透露着冷意:“我与夫君感情甚笃,怕是纳妾,我夫君都不愿意。既然不愿,何须你的补偿?”
她也是活久见了,竟然被人当面抢男人,对方还拿钱让她滚。
她再好的脾气,也没了。
秦棠悦不知内情,骄傲地抬起下巴:“有何不愿的?只要你同意便可。”
桑烟听了,恶劣一笑,扬了扬和贺赢十指交缠的手,语气戏谑:“要不你问问我夫君,纳不纳妾?”
“谁要做妾了!”
秦棠悦又羞又恼。
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她秦家在全州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要是嫁给别人做妾,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这女人凭什么给这男子做决定?
秦棠悦想问贺赢,一抬头,就见男子眼神阴沉至极,那眼神,将她一腔热忱浇了个透心凉。
话都不用问了。
这男子别说纳妾了,现在看她的模样,都快把她当仇人了。
秦棠悦心里冒出一股退缩之意。
她不想在这里待了。
天下什么样的好男人没有?
他眼瞎,喜欢面前这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女人,难不成天下男人都眼瞎?
父亲可是说过了,以她的资质,便是入宫为妃都绰绰有余。
何必在这个男人身上白费功夫?
“算了,当我没说罢——”
秦棠悦攥着面纱,心里自我安慰着,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手帕交身边。
可是,那个男子,真的好生卓尔不凡。
桑烟看向贺赢——他的脸色此刻糟糕得不行,显然已经在发怒的边缘。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感觉今天的“约会”很失败。
贺赢的心情不仅没变好,反而有一种好像很快就要吐出来的感觉。
这让她很挫败。
“继续逛。”
贺赢深深呼吸了一下,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她期待了那么久,不应该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浪费了她的心意。
只是,之前原本是拉着她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秦棠悦给刺激到了,贺赢干脆把她半个身子都揽在了怀里。
只差在额头写上“桑烟专属”四个大字。
桑烟被他这么霸道地揽着,展颜一笑,露在外面的双眼愈发生动。
“那我们去码头吧。听说码头有花舟,那儿可热闹了。”
她早就打听好了:乞巧节这日,码头不卸货,供百姓乘坐花舟游玩。上面不仅有灯谜,还有全州城的特色节目——扔花谏。
热闹得紧。
*
秦棠悦一回到几个手帕交身边,眼泪就落了出来。
这群穿红戴绿的少女里面,家世最好的便是秦棠悦。
她们平常都“捧”着她、“惯”着她。
现在见她一脸颓然的回来,众人眼里带着恶意的嘲弄,偏偏脸上还满是关怀。
“悦悦——”
其中一个穿着湖绿色襦裙的少女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别哭啦。你这么漂亮,方才那个男子肯定是觉得娘子在身边,不好答应而已。”
方才就属这个少女起哄得最带劲。
平常她就嫉妒秦棠悦,现在看她吃了瘪,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可他方才看我的眼神……很吓人。”
秦棠悦一想到他的眼神,俏脸就吓得煞白。
树影绰绰。
路边的烛光照着她还带着泪痕的脸颊,更加楚楚动人。
“怕什么。”
湖绿色襦裙少女转了转眼珠子,恶意使坏:“他们方才好像往码头去了。那儿不是有猜灯谜么?你让那个公子见识见识你的文采,到时候还不把他拿下?”
她这么一说,其他少女都跟着附和:
“是呀。今夜码头好热闹,好几艘花舟呢。”
“悦悦,你可是我们全州城的牌面,可别让一个无盐女给比下去了。”
“对对对,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一展才艺,让那男子晓得你的好。”
……
少女们你一嘴我一嘴的,巴不得现在就把秦棠悦推到花舟上去。
“真的?”
秦棠悦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有些意动。
主要是那个男子……实在是让她太难以忘怀了。
放眼整个全州城,无人能与他比肩。
“当然真的!我们和你一同去!”
湖绿色襦裙少女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快走啦。那边女子很多的,万一他被别人抢了去,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秦棠悦半推半就的,被拉着往码头那边走了。
或许,她真的能用才学惊艳那个男子?
如是一想,秦棠悦心里舒坦了点,也来了点为爱一争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