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在上,大贺皇帝不顾百姓生死,苟且偷安,如此昏君,哈哈,该杀!”
卖货郎大笑着着重重倒下。
他死时,还瞪大着双眼。
有百姓吓得大喊:
“死人了!”
“当官的,杀人了!”
“这是没天理了啊!”
……
人群慌乱。
高文亮怒不可遏:“都闭嘴!皇上跟皇后娘娘此刻就在州府,皇上已经下令,关城治疗,谁敢不遵,他,就是下场!”
鲜血从卖货郎的尸体里涌出来,没一会,就流成了一片血涡。
看着特别可怖。
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
关城、禁出、禁行这些字眼,光是听着,就让百姓心惊胆寒。
这种时候,必须用强硬的手段维持秩序。
杀鸡儆猴的办法很有效。
原本在围观的百姓顿时各回各家。
高文亮吩咐守城门的士兵们即刻关城门。
城门外
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男人拉着板车上的薄棺缓慢前行。
待到了一处山林,才停下来。
他巡视周边,见没有人,一把扯掉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英气十足的脸。
正是韩沉。
他抽出藏在棺材下的长剑,轻轻推开棺材,看着里面的尸体。
尸体是个同样苍老的女人。
穿着粗布衣衫。
但仔细看的话,露出的双手,莹白鲜嫩,像是刚剥皮的葱白。
“何红昭——”
韩沉叫了一声,同时,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放进了她嘴里。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何红昭就醒了过来。
她坐起来,扯下人皮面具,露出苍白美丽的面容。
“这个贺赢,咳咳,胆子还真是大,关城就算了,还敢留在全州。”
何红昭扶着额头,轻飘飘点评两句:“不错。跟九爷一样,是个十足十的疯子。”
韩沉其实很讨厌疯子,就很唏嘘:“还好我们逃了出来,不然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是真的被关在全州,被抓到是迟早的事情。”
本来何红昭在全州下药,是想搞点事,转移贺赢的注意力,方便他们逃出来。
当然也想借此事抹黑他的名声。
没想到贺赢会选择亲守全州并关城。
刚刚如果不是九爷留下的暗桩,他们真不好逃出来。
“此行损失惨重。九爷培养的人,都葬送了。”
韩沉语气里透着埋怨跟可惜——为了病弱女人,死了那么多出色的手下。
何红昭听出他的意思,勾唇一笑:“只要安全把我带回去,死再多人,也是值的。等着吧。你们九爷见了我,只会赏你。”
她可比那些人有价值多了。
韩沉无言以对,觉得跟她谈不来,也不多说,只道:“快走吧。想必九爷已经等久了。”
何红昭听了,理了理自己的长发,看着韩沉笑。
韩沉对她的笑,只觉得毛骨悚然:这女人,邪乎的很。还是躲远点吧。
*
接下来几天。
全州城门关闭,每个区域,都有士兵把守,百姓不得随意出行。
集合分开治疗的病患以及待在家里的病患家属,每日吃食、汤药,都由州府安排人送上门。
可还是人心惶惶。
谁都不想在家里等死。
或许逃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州府
药房
桑烟跟柳御医、梁信一直在研究解药。
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各个都是愁眉不展。
柳御医急得口舌生疮:“高大人那边还是没有找到病/毒来源,只能暂时用退热解毒的汤药让百姓服用,但长期下去,没有显著的疗效,只怕到时候民心动荡。”
那何红昭医术了得,毒术更是一绝,他这个在宫里当差半辈子的人,钻研的都是如何治病救人,遇到这么刁钻的病毒,一时间真的拿它没有办法。
梁信也是愁肠百结:柳御医擅长内疾,而他主攻外伤,在这病/毒面前,当真有心无力。
“报——”
府兵匆匆进来,跪下道:“见过皇后娘娘,皇上让小人来问,是否研究出了治病之法?”
桑烟一脸愁容,听着府兵的话,还感觉到了不对劲,忙追问:“可是百姓又暴/动了?”
前面几天,贺赢都没有派人来催问。
今天一反常态派人过来询问,恐怕又生了事端。
府兵面有难色,想着皇上那些不可告知皇后,以免她忧心的话,支吾半天没说话。
桑烟见此,厉声喝道:“说!”
府兵打了个哆嗦,还是说了:“码头的渔民暴/动,打伤了好些送药的医官,高大人已经派人去镇/压了。”
桑烟:“……”
竟然已经闹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她现在确定是何红昭下的毒,并不是什么瘟疫作祟,但对外,不能说是被人下了毒。
若是实话实说,难免会有百姓非议,说是皇帝抄了何家,才连累他们遭了何家人的报复。
那样的话,更难处理。
总之,不能再由着高文亮带人镇/压,她跟皇帝必须有一个出面。
想到这里,桑烟把身上熬药穿的褂子扯下来,看向府兵,命令道:“带本宫去闹事的地方。”
“不可!”
梁信第一个反对:“皇后娘娘,您不能出去!”
柳御医也是脸色大变,劝道:“娘娘,您跟皇上留在全州,已经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了。现在,您再去了那闹事的地方,先不说会不会染病的问题,万一没有平息百姓怒火,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们想都不敢想!”
“无妨。”
桑烟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想了想,沉声道:“本宫会保护好自己的。皇上怕是正为这件事忧心,我过去的事,你们暂且不要惊动他。”
说着,又吩咐还跪在地上的府兵:“起来吧。带上十人,跟本宫一起去码头。”
梁信看到皇后满眼坚定,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们都清楚:这件事情,单靠暴力镇/压,只能缓解一时。需要让百姓知道,皇上、皇后,正跟他们同患难、共进退。如此,才能安定民心。而皇帝的性子,冷酷专制,若是让他去,到时候看到那些百姓暴乱,再听到一些忤逆的言论,只怕会怒火中烧、大开杀戒。
思来想去,竟只能让桑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