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澜再一次睁开眼睛。
“你不用知道,反正你肯定不会输就是了。”
赵风雅微微鼓着嘴巴,听着李长澜这但凡有一点用,就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的话,扭过头不再理睬李长澜。
紧接着。
她又故意扯过李长澜身旁的昂贵貂皮,去到靠墙休息的南宫仆射身边,将貂皮同时盖到两人身上,一起进入了梦乡之中。
李淳罡听着李长澜信誓旦旦的话,嘴角微微抽动。
他看了看刚才见到几个山匪就异常紧张的姜泥,心里也是来了脾气,来到姜泥身边,一把夺过了神符。
“你过来跟我学剑,不学会不许睡!”
……
众人进入青城山。
李长澜却是在外面全程等待,未曾踏入山门。
直到徐凤年孤身与那王灵素进入青城山,后续又与赵玉台相认,正要离开,察觉到山林间有所异动,带着青鸟、魏叔阳去寻找姜泥时。
一直表现得很是老实的舒羞,逐渐变得活泛了起来。
她来到吕钱塘身边,说道:“信任的都跟着进去了,不信任的都跟着留下来了,看来虽然同样都是侍卫,这地位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
吕钱塘看了看舒羞,说道:“你不也留下来了?”
舒羞轻笑道:“世子不信我很正常,本来我也没有什么忠心可言。”
吕钱塘听着舒羞如此诚实的答复,意外道:“既然如此,你还跟着留下来做什么?”
舒羞用手挽着垂落在胸前的发梢,也不回答。
她看着前方的两辆马车,略作思考,然后缓缓迈着步子,靠在李淳罡的马车窗边停了下来。
“剑神大人,不知道您可听说过《白帝抱朴诀》这本功法?”
“其实不瞒您说,我愿意留在徐凤年身边就是为了得到这本功法,您若是曾经看过并且还记得里面的内容,那么,我留在您身边,为您效犬马之劳也是可以的。”
正在马车内翘腿抠脚的李淳罡面色冰冷。
他正想开口骂这女人滚开,可是不知怎么的又想起来前方马车里的李长澜,转而硬是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下去。
“《白帝抱朴诀》我没听过,你可以去问问李长澜。”
随后,马车内就没了动静。
舒羞神情踌躇地站在原地,竟是没敢继续往前。
见到这一幕画面。
吕钱塘笑了笑,故意道:“怎么了,舒羞,你不是一直想到《白帝抱朴诀》么?如今剑神李淳罡好不容易愿意答话,并且告诉你去问李长澜,你为何不去?”
闻言。
抱着长戟的宁峨眉嘴角更是露出一抹笑意。
李淳罡是剑神不假。
可他毕竟与徐骁之间仅仅只是定下了口头间的承诺,约束力并不大。
甚至就连徐骁也不是完全放心李淳罡,否则在出发前,又怎会对徐凤年千叮咛万嘱咐,交代其一定不可以让李淳罡拿剑。
与之相反的是。
李长澜虽说平日里态度温和,很少会出言呵斥众人。
但谁都明白,李长澜本来就是北椋王府内的人,又是徐凤年的老师,在车队里的地位堪称说一不二。
这种情况下。
舒羞若是还敢去与李长澜讨论投靠的问题,岂不是自讨苦吃?
“我又没去试,你们怎么就能一定笃定结果如何?”
舒羞见这两人分明是在讥讽自己。
她咬了咬牙,一跺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是真的越过李淳罡的马车,来到了李长澜的马车身边。
可当她真正来到马车时,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众人盯着舒羞,对于她是否会惹怒了李长澜,被其一剑杀死毫不关心,甚至还有些看热闹的心态。
忽然。
李长澜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白帝抱朴诀》我确实看过,而且比它更好的功法我也有。”
舒羞等人齐齐一愣,就连在第二辆马车里偷听的李淳罡,也不禁稍微屏住呼吸,想看看李长澜会如何处理舒羞这个毫无忠心可言的女子。
得知李长澜看过《白帝抱朴诀》,舒羞脸上一喜。
她是苗疆出身,本就精通易容、蛊术、轻功,以及掌法等诸多本领,可真正让她在意和青睐的,还是要属曾经偶然得来的半本《白帝抱朴诀》。
身为女子,舒羞一直对自身姿色极为满意。
但无论何等貌美女子,都始终避不开年老体衰这個话题,而能驻颜的《白帝抱朴诀》毫无疑问就正是她所最需要的东西。
舒羞眼见获取《白帝抱朴诀》的机会就在眼前。
她不退反进,鼓足了勇气道:“李公子若是可以将《白帝抱朴诀》给我,我愿意投靠李公子,为你当牛做马”
正当舒羞心中忐忑的等待李长澜回应时。
马车的帘子被人从内部掀开,一只白皙小巧的手掌伸了出来,上面还放着一只精致的陶瓷瓶子。
赵风雅解释道:“他说你把这瓶子里的药吃了,他就给你《白帝抱朴诀》。”
舒羞怔怔地望着赵风雅里手里那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小药瓶,面色瞬间变得一片苍白。
吕钱塘和宁峨眉脸上的笑容,紧跟着消失不见。
他们神色郑重地望着已然被赵风雅强行塞到舒羞手中的小药瓶,即便不用人解释,也猜得出来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二人是不在意舒羞死活,甚至愿意看她自取其辱,但真到了要如此轻易就被赐死的时候,想着大家都是相同的身份和地位,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若不是没有办法,谁又愿意白白死去?
“我吃下这里面的丹药,我就可以得到《白帝抱朴诀》?”
舒羞握着小瓷瓶,尽可能平静着情绪,可是她手部颤颤巍巍的样子,还是透露出了内心的不安。
可惜,回答她的是一盘沉默。
舒羞低头望着手里小瓷瓶,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青城山。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控制好情绪,尽可能将脑海内的诸多思绪抛之脑后,随后一把将小瓷瓶的盖子打开,然后将里面的丹药吞入腹中。
赵风雅看舒羞如此果断,不由歪着脑袋看向舒羞。
“你是不是傻?你就不怕这里面装的是毒药?”
舒羞用手将发丝挽到耳后,浅浅一笑,说道:“不重要了,当你把这药瓶交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这里面真的是毒药,即便我选择不吃,那结果也是相同的,既然如此,我还何必徒劳挣扎?”
听到舒羞坦然的话语。
吕钱塘和宁峨眉目光对视一眼,神色微变。
正当舒羞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最后的结果降临时。
马车的帘子再一次被掀开。
只不过,这一次出现的却是李长澜。
舒羞见李长澜终于露面,而且正注视着她,她立刻明白自己是赌对了,之前那个小药瓶里装着的绝对不是毒药。
舒羞露出一副妩媚动人的笑容,昂首挺胸,大大方方将自己展示给李长澜。
一旁的赵风雅看了一眼舒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她忽然觉得索然无趣,这个叫做舒羞的女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公子,我这是通过考验了吗?”舒羞笑吟吟道。
“江湖与朝堂这种地方是会死很多人,但大多数时候,往往最先死的都是些没势力,没背景的人物罢了,而那些有背景的人,哪怕没有什么实力,直到最后也都更容易留得一条性命。”
“身为小人物如果不想死,而是想继续活下去,那么如你这般选个强大靠山,倒也是比较聪明的做法。”李长澜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这么说,以后李公子就是我的靠山了?”
舒羞眨了眨眼睛,眼眸里的魅惑之意尽数散发,多年来修炼的魅术更是发挥到了极致。
刹那间。
一股淡淡的幽香,从舒羞身边飘散而出。
李长澜笑了笑,知道舒羞散发的这香料有催动情欲的作用,最易对付男人,却是也不点破。
“舒羞,别人怎么看你我不管,其实我并不讨厌你。”
“毕竟,真论起来,当年我也是从一个连自身生死都无法掌握的小人物,一步步走上来的,我比那些天生就生在权贵之家的子弟更明白,身若浮萍时,人的性命有多脆弱。”
“那些所谓的尊严,又是何等的廉价。”
许是李长澜多年未曾出现波澜的心境,因为昨夜的破屋子,篝火,还有山匪等画面勾起了往昔回忆,难得的多说了几句。
李长澜注视着舒羞,伸出手摸了摸舒羞的长发。
“或许徐凤年和李淳罡等人一直看不上你,认为你这人太重利益。”
“但莪看得出来,你这女人也就是看似随波追流罢了,真遇上了自己需要坚持的事情,以及愿意跟随的人,哪怕是让你豁出性命你也是心甘情愿,并且无怨无悔。”
“人啊,本来很多时候就是与外表相反的。”
说到这里。
舒羞心里涌现出一阵异样情绪。
“这么说,我是被你认可了吗?”
舒羞强迫自己露出一幅动人至极的笑容,更是主动用手握住李长澜的手,放在自己脸庞轻轻摩擦。
李长澜轻笑一声。
“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