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林恒从安阳城镇武司的分部走出,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镇武司的工作比禁武狱的还要清闲,尤其是像林恒这种刚加入、不知底细的人,基本在空闲状态下拿着俸禄,直到缺人手时才会调用。
晏元清为了掩人耳目,汇报的境界下调了一些,说是五品,并且负了一些伤。
此处镇武司分部主事的人与晏元清相识,并未怀疑,反倒是一名分部副司起了疑心。不过对方只是个五品,没看出什么端倪。
这期间林恒也是发现了整个安阳城高品武者的不足,除却太守的供奉和城卫军的将军,基本就没了高品,镇武司分部的司主也只是个四品。
林恒问过一些镇武司的老人,说安阳城的高品本就不多,二品也没有。前些日子还被镇武司总司调到了都城,如今都还没有回来。
对方还提醒林恒,此时镇武司还挺缺人手的,他可能没有多少天清闲的时光。
不过安阳城靠近北境,又与都城同属一州之地,匪徒的状况比南方要好太多。而且安阳城附近的县镇都有江湖势力驻扎,还能维持表面上的秩序。
“当时周朝大军压境,直指霞江城,军中亦有好几位一品。反观北境这边,唯有那离王依旧坚挺,剩下的只是残兵败将。”
“离王却不惧,凭着一腔热血,直入对方军帐,连斩多位将领,甚至坚持到了朝廷官军赶到......”
林恒走进一间茶楼,便见着一名身着青衫的说书人激情澎湃地讲着离王的事迹。
底下的茶客们也时不时发出几声喝彩,故事惊心动魄时鼓掌不断。
安阳城离北境不远,自然流传下来了许多离王的事迹,离王又是广德帝的胞弟,朝廷也并未阻止。
只是这真实性还有待考据,周朝被异人宗门渗透完全,其大军怎会被一名一品牵扯,纵使对方是盛极一时的镇北王。
不过这故事戏剧性倒是很足,那说书人还讲了一些离王与几位红颜之间的恩怨,听得众人津津乐道。
林恒找了一处坐下,点些小食,一边听着说书人的故事,一边看着街道的车水马龙。
不过很快,林恒身边就传来了一阵喧闹,他循声望去,原来是几名武者争吵了起来。
“离王真有这般光鲜亮丽?我看不见得。”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冷哼道,声音浑厚,看着模样,似乎负了伤。
“你在说什么?镇北王岂是你这种小人能非议的。”很快,便有一名壮汉反驳道,接着又引起了一群人的赞同。
那斗笠男子看了眼壮汉,随后叹了口气,并未再言。
那被审视的壮汉只觉得如坠冰窟,全身气血像是凝固了一般。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拉扯住了欲要离开的男子。
斗笠男子想要离开,壮汉身为离王‘死忠粉’自然不愿,两人的动作很快便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壮汉口吐飞沫,最后还搬出了广德帝与离王对比,斗笠男子却一直沉默不语。
“既然不能说服对方,不如让镇武司的高手来评价一番吧。”
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一名中年男子面带笑意地说道,不是崔翼又是何人。
接到景帝任务后,他就一直在周围环伺,不曾想这两人事起,给了他一个天赐良机。
林恒听闻一惊,朝周围望了望,发现整个茶楼内就自己一人穿着镇武司的服饰。
壮汉和一些吃瓜群众的目光也是望向了他,饶是斗笠男子也打量了几番林恒。
林恒只觉得一阵麻烦,随口敷衍道:“广德帝与离王只在伯仲之间,我并未见过陛下和离王,而且目光短浅,无法评说。”
“怎么可能,广德帝做了啥?离王体恤民情,一言一行都在为北境着想,广德帝何德何能,不过占了点遗诏的便宜。”
壮汉找茬道,此话一出,围观的群众都往后站了站。他们虽然支持离王,但也不像壮汉那般脑袋缺根筋,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非议广德帝。
而且还是在广德帝爪牙镇武司成员面前这么说。
这人是真傻还是装的?
这一念头在崔翼、林恒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就连斗笠男子也为之动容,但更多的还是担忧,没想到异人的洗脑已经蔓延到了此处。
林恒属实没想到自己加入镇武司的第一天就来了活,待到壮汉被官兵拖走,这个小小的插曲才算结束。
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去,斗笠男子也混入人群不见踪影,唯独那个中年男子没有离开。
两人对视,林恒闪过一丝不解。
“你是镇武司的成员吧,怎不见你去办事,如今这天下可不太平。”
中年男子坐到林恒对面,淡淡地开口。
林恒暗道一声不好,这多半是遇到哪位视察的官员了。镇武司的确有规定空闲之人需练武,不过在小地方没有多少人遵守。
修炼岂是轻松,指不定一天都没有收获,甚至还有可能搅乱了体内的脉络。
地方镇武司因为人际交往一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是碰到了那些视察的死板官员。
不过听着对方兴师问罪的话语,林恒心中还是闪过一丝不爽。
“事情一步一步做才算踏实,我在这茶楼就是打听打听情报,顺便抓一抓非议陛下的犯人。”林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一脸认真。
崔翼也没想到刚才的事成了对方的说辞,不过并没有引起对方的疑心,还能进一步试探。
“你倒是心宽,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阁下恐怕也不是吧。”林恒笑着回道。
接着崔翼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林恒随口回答,也逐渐失了兴趣,不过这官员倒是与他想象的不同,还挺会体会他这些基层的心思。
崔翼问了许多,却始终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主要还是怕引起对方的疑心。
到头来还与对方进行了一番指点江山,摸清了林木对广德帝的看法,不说有多大敌意,但总有一股怒其不争的感觉。
凡夫俗子岂能体会到陛下的深意?
崔翼在心中鄙夷,表面上还是装作和和气气,见对方厌倦了,还主动付了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