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豹点了点头,“不是说非得十倍,只是表示这么个意思,形容发展的速度很快。打个比方,假设税赋比例不变,外面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发生,可以以一年为期限,冀州兵马从十万扩展到十一万,那就是增加了一成。反观曹操占兖州、收黄巾,从一万变成了十万,那叫十倍。虽然总量还是冀州更多,但谁的势头更猛,谁更擅经略,不言自明。而且现在你又有意让四位公子竞争,也能用这个法子比较出优劣,但是这个比较应该纵观全局,要包括曹操孙策这些外人,否则自己窝里再横再凶,最后打不过别人全都白搭。
如果几位公子里面真的有天纵之才能够傲视群雄,你就倾斜资源全力培养,也算回了你选哪个的问题。但要是全都稀松平常,首鼠两端未尝不是办法。”
长篇大论之后,刘豹看着沉思的袁绍,小声总结道:“这就是熊······祭祀说的,一种可以避免家族盛极而衰的法子。”
“十倍,十倍······”袁绍小声嘀咕。
刘豹咧嘴,提醒道:“数字只是说个大概,现在也没办法具体测算,当然,想要知道天下各方确切的情况,少不得撒网出去,在外面安插些探马什么的。”
听到刘豹说探马,袁绍忽然斜向刘豹,冷冷道:“原来如此,你怕是在审配和许攸那里下了不少的功夫吧。”
刘豹大惊,暗骂袁绍不按套路出牌,赶忙摆手澄清,“我这人小富即安,可没兴趣走那些歪门邪道,你冤枉我不要紧,可别冤枉了自己人。”
“油滑,你给高柔送女人,当本将军不知道?”袁绍重重哼了一声,但也没有继续追问,反倒开始安稳吃饭。
刘豹额头冒汗,后悔自己太轻视古人了,高柔那小子看上去道貌岸然,没想到两头通吃!
被坑两次的张郃在旁铁青着脸,想要落井下石,又怕占不到便宜,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把话憋了回去。
刘豹已经吃饱,现在看着袁绍吃饭,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
哪怕他多问自己几个问题也好,就怕这么尬着不说话。
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现在就等这位“面试官”答复。
伺候完刘豹,宇文轩小口吃着自己的饭,看她那扭捏做作的模样,让刘豹忍不住戳穿她,可惜形势比人强,自己还得靠她照顾,暂时放她一马。
终于吃完,袁绍招呼来两名卫兵,对着刘豹道:“你先下去休息。”
刘豹被架着起身,赶忙打量袁绍的脸色。
袁绍现在的脸上看不出喜悲,刘豹只能开口试探道:“那个,我什么时候能走?”
“谁让你走了?”袁绍冷冷一笑,“带下去!”
“唯!”卫兵闻言架着刘豹出门。
刘豹拼命踢腾双腿,大急道:“哎,别急啊,其实咱们还能聊点别的,我还有另外几个的想法!再聊一会!半个时辰就行!我贱命一条,你不管你儿子了!”
聒噪的声音越来越小,张郃痛快一笑,起身对着袁绍行礼,告退出门。
屋里只剩袁绍和宇文轩,两人都不说话。
“我也走了。”宇文轩打破沉静,撑腰起身,垂着眸子不看袁绍。
“再待会,现在脸上不疼了吧。”袁绍仔细打量着宇文轩的侧脸,血印已经看不出来。
宇文轩不答,盈盈转身。
袁绍揉了揉酸胀的脑门,对着宇文轩的背影,身心疲惫道:“买买,是父亲错了。”
宇文轩身子一顿,没有回头,低声道:“你,你好生吃药,可别死了。”
袁绍嘴角翘起,“放心,父亲这是小毛病不打紧,你别走了,在家里住着吧。”
宇文轩背对袁绍凄婉一笑,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家,你······保重吧。”说罢径直出门。
看着宇文轩消失在眼前,袁绍怅然若失,喃喃道:“如何?”
他的话音刚落,沮授和田丰从内屋走出,上前对着袁绍行礼。
田丰满脸愧色,“整治赋税一事,请主公交予我办,若是再有差池,愿以死谢罪。”
袁绍点了点头,“我信元皓,如同元皓信我,但我现在关心的不是此事。”
沮授跪坐到袁绍对面,坦言道:“这蛮王所思所想倒也不俗,但对错与否,还要再做思量,只是有一点授很认可。”
“哦?”袁绍来了兴致,看向沮授。
沮授与田丰相视一笑,对着袁绍道:“那就是公孙瓒覆灭在即,又有大将军亲自操持,当下几位公子太闲,总是盯着自家的大饼,搞得冀州乌烟瘴气。”
想到这大饼的说辞,三人哈哈一笑。
袁绍对着两人道:“把步度根和柯比能放了吧。”
“可放,不过也要藏些手段,比如此番变故,就要推到那刘豹头上。”沮授了然。
田丰挨着沮授跪坐,疑惑道:“塞外苦寒之地,只要不出冒顿、檀石槐这般英雄人物,我等乐见他们相互攻伐,甚至可以火上浇油。不过如今河套大乱,正好让干公子借机发兵,所以河套以北的步度根是大敌,当杀才对。”
袁绍笑而不语,沮授轻拍田丰肩膀,揶揄道:“步度根与轲比能互为掣肘,要杀就要杀双。但元皓怎能如此不通人情,此情此景,河套自然有河套的安排。”
田丰被沮授点拨,拧眉一想,对着袁绍试探道:“主公可是想帮蛮······刘豹?”
袁绍摇头,“我帮他个胡人做什么,我只是帮自己,如他所说,多条退路总不是坏事。有十倍之数的,何尝曹孟德一人?他能把平阳治理的有声有色,倒也不算埋没我的女儿。况且······”
“内府与河东,自古便是争雄之地,有这么一枚棋子在里面,对于我等左右关中局势有奇效。”沮授帮忙解释,“再说这蛮王看势头不看体量的说辞,倒也有几分道理,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趁着英雄早年,也算是主公的长算远略。”
袁绍佯怒,“公与,本将军难道就不是英雄了?”。
“大将军自然是的。”沮授拍头一笑,赶忙行礼谢罪。
三人边喝茶边谋划,待到正事已了,田丰忍不住问,“那女子是······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