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她走后，一直没开口的苦情长老道：“咳咳，小子你别忘了我说的话，只有一个人能救你！”

“就是刚才那小妮子，不过嘛……”

苦情长老笑眯眯地搓了搓手，他都这么说了，能让自己祛火的莫非是慕雪漓不成？

怎么祛，莫非又是阴阳调和，这不好吧？

“您老放心，今天晚上我就再赶一篇普通人历经红尘的稿子出来，保证您老喜欢。”

“懂事。”

“拿着，按那小妮子的炼丹天赋，应该能把这丹炼出来。”

苦情长老随手扔给白舒一张丹方，又在药柜中摆弄一阵，选出了一堆药材打包扔给了白舒。

“《碧罗丹》！”

“凭至阴药性的天材地宝炼制而成，能够中和体内阳盛燥气，使之消停并逐渐溢散……”

“总感觉在那儿听过这丹名。”

……

翌日，慕雪漓果然准时前来，好在这个点没什么人，不然白舒这书店高低又得被围个水泄不通了。

“圣女殿下……”

还未等白舒反应过来，慕雪漓手中灵气流转，不知掐了个什么法诀。

再度回过神时，两人已经在一个庭院里面了，而庭院之中，还摆了一个石台与石桌。

“白掌柜怎么这般眉头紧锁，是雪漓选的地方不够好？”

慕雪漓环顾一圈，也觉这地方太过狭小，再度施展法诀来，两人又瞬间消失……

“我焯。”

出现在新的地方，白舒差点被吓一跳。

山崖绝颠，石桌石椅，品茗对视。

只能说很有论道的气氛，两人只是坐在石椅上，就有种绝世高人的苍茫感。不过容貌却是少年样，没有半分苍老之实罢了。

慕雪漓轻笑道：“白掌柜还觉不满意吗？”

“没有没有，这地方很好。”

白舒坐于石桌上，拿起茶杯品了一口。

“气氛正好。”

论道这事，白舒前世在修仙小说里看了不少，自己亲自体验还是头一回。

而且说是论道，不如说是慕雪漓道心有损，特来求教。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互相对视之下难免有些尴尬。

嗯，气氛到位了，就是经验不足，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没办法，既然如此，只能白舒先主动:

“既是圣女殿下相邀，还望陈述心中道心所缺。”

“嗯，白掌柜的叫我雪漓就好了，圣女殿下的话，太过见外了些。”

“那圣女殿下叫我白掌柜的岂不是亦然见外？”

“哼哼。”

慕雪漓轻笑出声：“反正品心论道，那便不必太过在乎称谓。”

“雪漓修行的是太上忘情之道，本是与情字沾染不了关系的，无论是对师，对友，亦或是对他人！”

“百年来，亦是如此，执着于求道与修行技法。”

太上忘情道白舒听苦情长老说过，听名字就知道，修此道着必先练就所谓忘情。

说白了眼中除修行之外，便再无其他任何想法。这也难怪，一本《石头记》能够乱掉她的道心。

“只是，那日偶然读下书去，却发现世间百态，竟是如此有趣；人之常情，竟叫人难以忘怀！”

“雪漓百年道心坚持，有朝一日竟被书中简单笔墨破之……”

这白舒该怎么解？

已经劝过她书中的都是虚假的，把握不住……好像并没有什么用，而且她道心似乎更乱了些。

这个很好理解，坚持百年的求道之法，再某朝一日被攻破，而且攻破的人还杀人诛心，说什么本是如此，不必太过当真……

没办法，白舒只能随心道：“全凭本心就好，既然圣女殿下认定此道已错，何须再度纠结，何不顺应本心，随性所欲？”

“这是白掌柜的道吗？”

“不是。”

白舒摇摇头：“我只是仙山脚下，书店前的一个普通人罢了。既没寻仙，又哪来的仙道。”

“无非是随心而出的一些闲言碎语。”

白舒话落，换来的是慕雪漓好半晌的安静。她仙颜静静凝望那山巅绝云，似有感而发，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那般绝世之容貌，看得白舒也有些愣神。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说不心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喃喃道：“白掌柜的闲言碎语，更甚雪漓的百年道行！”

终于，慕雪漓悠悠回神，凝望之间百感交集。

“这太上忘情之道连一本书都敌不过，何况那无尽仙途中的滚滚红尘？”

“此道，雪漓不修也罢！”

此言一出，白舒只感觉从慕雪漓体内涌出一股汹涌的灵气，这些灵气汇聚成型，在山巅之中呼啸，仿若九天神雷一般气势如虹。

慕雪漓这是在……自废修为，想要重修道心？

而在灵气溢散了不知多少后，她气息虚弱了几分，绝世仙颜之上多了几分苍白之色，满头青丝更是被瞬间染白。

“圣女殿下之决心，实属佩服！”

百年苦修而成道心说散就散，要换白舒自己绝对做不到。

但是换个角度想，自己也不可能去苦修百年。

还是那句话，修仙哪有我躺着舒服；与其有那时间修行，不如去怡红楼逛逛，勾栏听曲，陶冶情操。

这不比修仙舒服多了？

“道已错，何须再坚持呢？”

“雪漓如今散去大半修为，重塑道心。只愿白掌柜以后……能助我修行。”

“噗。”

听到这话，白舒刚喝进口的茶忍不住喷出。

这话，他好像也在哪里听过。

但他喷出去的茶水刚好溅在慕雪漓穿着雪白仙装的胸口……本来好好的论道氛围也在这一刻有点尴尬。

白舒连忙歉意道：“圣女殿下，多有得罪……”

“扑哧。”

慕雪漓并未生气，仙颜之上反而露出笑容，她手中灵气流转而过，胸口的茶水污渍也随之消失不见。

“是雪漓的要求太过冒犯了吗？”

“没有没有。”

白舒摇头道：“圣女殿下哪怕自散道心，也是修行了百年的仙家中人。”

“在下不过一俗世普通凡人罢了！”

说到底，白舒真不是什么前辈高人。去怡红楼花天酒地还行，要让他助缥缈仙宗百年道行的绝世圣女修行……

对不起，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