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对啊,怎的行那么快,而且他明明在河岸边,为何岸浪拍过之后,身上并未沾湿!”
小孩也跟着惊呼:“哇,爷爷,这哥哥怎么不见了?”
“踏水无痕,迷踪仙隐,此人乃仙人也。”
回过神来的老人望着年轻人离去的方向,悠悠感叹了起来。
“仙……仙人?”
“是啊,说来仙就来仙,所谓仙缘倒是如此吧。”
老人悠然地再喝下一口酒,佝偻着苍老的身子拉着渔网。
夕阳西下,渔舟唱晚,今晚收的鱼似乎也更丰硕了些。
而那年轻人正是白舒,来到这方圆难以寻人迹的地界,白舒用灵气开辟一个简易的洞府来,当即闭关打坐,调息起了周身灵气。
可刚刚重汇灵根,这本是逆天而行,灵气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寸进之功,难抵得体内如海的灵气,这一闭关,几月当真能够将这些灵气控制住,能使得自己修为平稳不成?
从普通人到凝气修为的修士,没有经过淬体之境,本身就对体内灵气和灵根没大的掌控和认知。
闭关稳灵气,怕也只是修身养护,灵根灵气乃道基根本。若是不静心闭关,感受着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变,反噬之下定会陨为枯骨。
几月不成,怕是几年,十年才稍有所成。
如今大荒国局面扑朔,已是要跟着大荒宗的步伐,对那御仙宗辖下的凡尘四国动手。
此两宗乃北域除神女宫外最强宗门,碰撞之下,这大荒俗世苍生又会如何?其余两宗两门又岂能置身事外?
还是生了兵戈,乱了天下!
不是谁都有魄力同孙竹卿一样,放下那所谓的皇权之位,了无牵挂求仙而去……
就算成了仙人傀儡又如何,俗世之权在手,也位极凡俗间也!
而且,那神女宫大司命口中的天地惊变,气运之说又是什么来头,还需北域修士十死无声,以此破局……
说起来,归咎根本,一切因果是非的起源,无非是那日在仙山脚下,一位宗门圣女买了一本《石头记》罢了。
乱了她的道心,灭了缥缈仙宗,数载而过,更是乱了北域,引得天下兵戈起……
白舒来到这个世界,本想冷眼以待,可本是局中之人,又岂能独善其身,当真能躺个舒舒服服,不被牵连?
说不上什么阴差阳错,应该算:
仙山灵书染因缘,干戈血甲乱沙场;世事无常本无根,是非恩怨几时休?
待到凝语处,回首已是局中人;了却身外事,从此扬长求仙去。
世间之仙,为争那一口成仙之气,乱了苍生,毁了天地,灭了七情六欲又如何?
这凡俗红尘事,现在想来,也精彩得很。
有仙,有人,有妖,有权,有利……
大势之下,如天堑倾覆,安有完卵?好在是弥留之际,亦有故人安在!
感悟之间,沟通天地,白舒感觉周身灵气运转都顺畅了许多。
“不管了,身外事已了得清清白白,几月如何,几年又如何?这世间之事,本就扑朔迷离,寻不得由来,也捉不住前程!”
佛系也好,躺平也吧,机缘面前,又岂说无动于衷?
换句话说,无非是看破了这俗世本质,经历了是是非非,不再为得所兴,为失所悲罢了。
入了凡俗,我以冷眼看世间,安然红尘事外;任凭俗世纷扰,恩怨相抵,佁然不动也!
“那便佁然不动,以凝天地之气!”
闭关之间,感悟天地,已那二十多年的红尘事为道基,逐步融汇灵气来!
原本汹涌而来的灵气逐渐被灵根掌控,化作洪流融汇在灵根之中。
补全先天所缺,道基已成,只需闭关梳理灵气,待到有成,才算真正入了仙道吧。
……
“陛下,百万兵甲已然成列边境,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便可攻入那御仙宗四国。”
转眼,一年而过。
大荒边境,大荒这位年轻的皇帝睥睨天下,审视着这皇城下排列整齐,气势如虹,一眼望不到头的兵士来。
在他身后,几位身着甲胄的将军严阵以待,就等他下令便可举全军之力,和那御仙宗辖下的凡尘国度拼杀征战。
但这一打起来,乱的可就是北域十二国……
不,加上被大荒国瓜分的南武国来说,应该算是十三国!
兵戈将生,可哪怕是他,也控制不住了。
面对将军的问询,他道:“要看仙长们怎么说。”
“嗨,我们大荒宗仙人神威盖世,仙法通天,小小的御仙宗岂不是掌上之物!”
“就是,还有我大荒百万铁骑,那小小四国不过困兽,只需一击便可破之。”
身边的几个将军一脸不屑,口中更是将那御仙宗和它所统御的四国说得一无是处。
“可……”
“哎!”
有一谋士想要说话,但碍于身边几个将军的威严,只得将话给憋了回去,不敢再言。
大荒皇帝却问:“爱卿可有话说?”
“诸位将军斗志正昂,不说也罢!”
有将军不满道:“哎?我说你们这些文臣就喜欢扭扭咧咧的,有什么话当着陛下说个明白就是,别在这里指桑骂槐!”
“呵呵,爱卿别怕,都是大荒臣子,有什么说不得的?”
“那我也不避嫌了!”
谋士缓缓道:“陛下只需一声令下,是能使那四国俯首称臣。但那天下百姓又该如何,生兵戈易,休兵戈难!”
“灭的是四国,乱的可就不是四国是啊。我们凡人为仙长拼命,图的又是个什么呢?到头来无非家家挂孝,人人无完家罢了!”
听此,大荒皇帝缄默一阵,许久未出一言!
不过随后,他硬声道:“为我大荒,此等牺牲又如何?”
“我且问你,你出此言,乱我军心又是何故?”
大荒皇帝怒斥道:“临阵胡言,当斩!来人啊,将这等乱军心之辈拖下去斩了,以其首级祭我大荒将士之威!”
身边侍卫得令,任由那谋士怎么挣扎,依旧把他项上人头带了上来,看得周围几个将军那是一个心惊肉跳……
而此刻,在千里外的神女宫内。
大司命依旧紫衣紫袍,静静站在接引的殿台高处。
她一双异瞳,淡然地看向大荒国陈兵之所在。
只道:“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