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张晟抵达了从化县城,这里自明朝开始就从属广州府,如今归羊城管。
尽管这里靠近羊城,受到了西方思想的冲击,但对于当地老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主要还是影响那些富裕的居民,商人以及当地的士绅,地主。
因此,张晟走到了县城的街道上可以看到洋货,看到穿着西服的绅士,当然也可以看到穿着长袍马褂的豪绅,短褂的百姓。
路上见到的女子,一般都是为了家庭奔波的妇女,偶尔能见到穿旗袍的女子,只怕从事娱乐行业。
当然也有穿着学生装的少女,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身边跟着一位少年,正在畅谈未来。
张晟走进了一家酒楼,外面装扮很洋气,内里构造依然是本土风格。
他一走进去,立马就有服务员上前问道:“欢迎光临,客官几个人?”
张晟微微点头道:“我一个人,坐大堂就行了。”
随即他便点了几个菜,肉食主要是五花肉,另外一个青菜,一份汤。
他是正一教的道士,正一教在饮食方面没有太多的清规戒律,不过不能吃五荤,肉食方面也有四不吃。
四不吃是指不吃牛、狗、雁、乌鱼这四种动物的肉。
因牛一生辛勤劳作,于人有功,代表忠;狗看家护院,任劳任怨,代表义。另外古有“牢字从牛,狱字从犬,不食牛犬,牢狱永免”的说法。
大雁失去配偶,终身独居,不再另寻新欢,代表贞节;乌鱼生子时,两眼昏花,无法捕食,小乌鱼便自动游入母亲嘴里,为其充饥,代表孝。
因此有此四不吃。
而且,当你的地位越高,需要遵守的戒律就越多。
张晟正吃着饭呢,旁边那桌的几个人吃多了酒,谈兴来了。
一肥头男说道:“知道吗?那陈老爷之前不是娶了个五太太,听说洞房晚上,闹鬼了!”
小眼男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那晚还去听墙根了?”
其余几人哄堂大笑。肥头男挥手道:“去去去,别打岔,我跟你讲,是陈府的下人说漏了嘴。
最近那陈老爷可是到处再请人呢,闹腾着呢。”
小眼男立马倒了杯酒,笑道:“再说说。”
肥头男洋洋得意的低声道:“嘿,我跟你讲,这事情还得说到去年,他家三太太不是死了么?
我跟你们讲,就不是得病死的,被因为给陈老爷带了绿帽子,秘密弄死咯。”
小眼男瞪大眼睛道:“造孽哟,那三太太可靓了。”
另一人立马问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睡陈老爷的女人?”
肥头男笑道:“就那留洋归来的高医生呗。”
小眼男愤愤不平道:“嘿,这些学了洋人东西的都是黑心肠,呸!”
张晟收回心神,看来自己要插手这件事情了。
这可是出了人命的事情,而且现在只能一夫一妻,娶姨太太实际上是不合法的。
那三太太和别的人苟合,确实有错,但是罪不至死。
出轨是错,杀人是大错!不能以更大的错误去解决另外一个错误。
而且,他不认为这位陈老爷是因为爱惨了才愤而杀人,更多的还是因为陈家的脸面,不想家丑外扬,上千年的习惯了。
张晟吃完饭,便匆匆离开了,随后他换了一身行头来到了陈府前。
陈家的建筑十分精美,四周都有高大的围墙围了起来,甚至上面还可以站人看哨。
不过陈府的下人看到张晟的模样,不敢怠慢,连忙叫门房的人请来了管家。
陈大顺这位老管家急匆匆来到门口,接待了张晟。
他套话道:“道长这么年轻,我陪着老爷走访了附近的道观,都没见过道长呢,不知道长何门何派,我怕失了礼数。”
张晟微笑道:“我师承茅山,那金宝真人是我的师父。”
陈大顺大惊,茅山呐,那可是大门大派,他立马变得恭敬了些,低头道:“原来是茅山高人,小人失敬失敬,道长快请。”
他丝毫没有怀疑张晟会假冒茅山的道士,毕竟茅山道士的道场遍布整个粤省,因此想要了解身份,十分简单。
张晟跟随陈大顺见到了那位陈老爷陈左潜,陈左潜起身道:“道长,请坐。”
两人坐下后,陈左潜便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说道:“老夫那位三太太死后,老夫就让人给她烧了不少东西,逢年过节都有烧香,真不知她为何阴魂不散呐。”
张晟没有下定论,是真是假,等他抓来女鬼一问便知。
他起身道:“那就去那位太太生前住过的院子看一眼吧。”
走在陈府的廻廊内,张晟只觉得低矮逼仄,有些阴暗。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三太太梅兰的院子外,角落里,一个穿着蓝色上衣,黑色长裙的女子跑了出来喊道:“他们杀人了,是我害死了她,不,不是我害死的,是那该死的礼教,不是我的错!”
陈左潜脸色大变,连忙喝道:“快把她关回去!”
他有些尴尬的解释道:“道长莫见怪,这是我一年前娶的第四房太太,梅兰死后,她就疯了,唉。”
张晟没有接话,他直接伸手拧断了铁索,打开了院门。
一股阴风吹了出来,后面众人只觉得一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张晟立马施法道:“太上老君分三清,大日如来定三魂,天地三合三把火,赐我法眼观阴阳!”(找的口诀里就这样的,这不是我瞎掰的啊。)
随着眼前金光一闪,张晟就看到正对面的房间门口自己打开,里面正是一名穿着戏服的戏子。
那女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不甘,脖子处有一道红色的勒痕。
张晟看到这一幕已经心知肚明,这女子是被勒死的。
他回头看向陈左潜道:“陈先生,这女鬼怨气很大,只有完成女鬼的心愿,她才会离去。”
陈左潜迟疑了一下,问道:“那老夫该怎么做呢?”
张晟看着陈左潜,说道:“你肯定知道的。”
说罢,他就抬腿离开小院。
陈左潜心中一惊,连忙上前说道:“道长,我愿意出钱,令您满意的钱!”
张晟微微摇头道:“这是因果报应,我不能插手,而且,我最恨别人骗我。”
说罢,不再停留,直接就走了。
其实一开始只要陈左潜说实话,他可以出手救他一下,可惜,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