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倔强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

往事历历在目，这一刻，年轻的刘婉书和记忆中的老妻完全重合。

岁月能改变她的容颜，却不曾改变她的倔强。

梁文东心里愈发柔软，他知道刘婉书看似柔弱，却是个顺毛驴，霸总那一套行不通。

他指了指自己脑门上刚刚结痂的伤口，耍赖道：“你看，我这脑袋可是你一板砖拍的，你就得对我负责。

我被你拍傻了，将来找不到老婆，你就得给我做老婆！”

“你，你...”

哪有这样的歪理？

刘婉书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梁文东收起嬉笑，认真地说道：“反正你得对我负责，我赖定你了！

现在高三，正是吃劲儿的时候，营养不跟上怎么行？

我以后不仅早上给你送饭，中午还要带你下馆子，争取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今天中午我就在学校门口等你，你如果不出来，我就拿大喇叭喊你的名字。

我说到做到。”

刘婉书气急道：“哪有你这样的，人家不要，你还非要硬给！”

梁文东说道：“哎，今天你就见到了！

我就是这样，属狗屁膏药的，你别想甩掉我。”

“刘婉书，你干什么呢？他们是什么人？”

一道严厉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刘婉书一跳。

“于，于老师，我没，我...”刘婉书内心十分慌张，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

还好梁文东脸厚心黑，一本正经地说道：“于老师你好，我是刘婉书她表哥，来给她送早饭。

我老姨有肾病，身体不好，这孩子每天不仅要读书，回家还要照顾我老姨和两个小的，很不容易。

现在正是高三的关键时期，我妈就让我每天来给她送点吃的，补充营养。”

很不容易四个字重重地敲击在刘婉书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确认自己不认识梁文东，但对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了解？

今年快六十岁的于长波是个十分严肃方正的人，见梁文东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心里的怀疑就去了三分。

再听他对刘婉书家的情况了如指掌，怀疑就又去了三分。

他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那也不能天天送到班里来，不成体统。”

梁文东说道：“我记住了，于老师，回头我早点来，早自习前就把饭送到她手里。”

于长波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最近班里交取暖煤，就差刘婉书同学一个人的，你...”

不等他说完，梁文东就打断道：“该交多少，我下午，不，一会儿就送来。”

刘婉书急道：“不用你送！”

于长波说道：“班里七十二个学生，每人交十五公斤。”

梁文东点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就送过来。”

于长波点点头，对刘婉书说道：“回班里吧，马上要上课了。”

刘婉书心里急的不行，于长波不知道，她还不知道梁文东这个表哥根本就是假的？

两人是什么关系，人家凭什么给她送饭，又给她交煤？

尤其是交煤！

小女孩子的自尊心是极强的，于长波此举，无异于在小女孩子的自尊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梁文东却没想这么多，和杨立军离开学校后，直接来到煤场，买了一百公斤煤。

“一百公斤？老弟，那够烧几天的！这大冬天的，谁家不是成吨成吨买！”卖煤的大姐大着嗓门说道。

梁文东说道：“不是自己家烧，我妹妹学校让交，大姐你就帮我称吧。”

“啊，我说的么，那行！”

大姐双臂一用力，就端了一筐煤上称，一百公斤多一点。

“行，多了就算大姐送你的。”大姐爽快地说道。

“谢谢大姐。”

梁文东把煤框往吉普车后备箱里一放，拉着就回了一中。

第一节课刚好是于长波的物理，黑板上，于长波正在讲一道动量题。

咚咚咚！

有人敲门。

于长波走过去开门，就见梁文东抱着一筐煤站在门口：“于老师，我送煤来了。”

于长波放下粉笔和卷子，伸手要帮梁文东抬煤框：“一个人十五公斤就行，不用这么多！”

梁文东说道：“不用你，于老师，再把你衣服弄脏了。

你告诉我放哪，我撂下就走，别耽误你们上课。”

于长波一指教室角落，说道：“就放那吧。”

梁文东把煤框放下，对座位上的刘婉书说道：“表妹，我中午来接你去吃饭袄，就在大门口等你。”

刘婉书深深低下头，脸红的像颗红苹果。

梁文东嘿嘿一笑，朝于长波点点头，和杨立军走了。

上午没事，梁文东就陪杨立军在驾校，看他弟弟杨立波练车。

“擦，想啥呢？”杨立军见梁文东一直发呆，撞了一下他胳膊问道。

梁文东摇摇头，说道：“没想啥。”

其实他是在想前天晚上那次倒车，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晚高丽国境警备队哨所的人都开枪了，朴四方九成九没说实话，他根本没给高丽那群穷鬼上供买路！

虽然不知道每次得给多少，但这种钱怎么能省？

为了省钱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梁文东觉得以后还是离朴四方远点。

真正让梁文东感兴趣的，是朴四方那位堂哥朴正德。

那是地道的高丽人，他之前带着朴四方走私了那么多次汽车都没出事，说明他在高丽的能量不小。

跟毛子那边的生意暂时没有眉目，能不能先和朴正德搭上线，往高丽倒腾点东西赚钱呢？

人一但专注于某件事，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梁文东感觉自己刚理出个头绪，杨立军就叫他道：“哎，东子，别发呆了，到点了，该去接你表妹了！”

杨立军朝他挑了挑眉，在表妹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杨立波正是跳脱的年纪，闻言来了兴趣，问道：“东哥的表妹？长得好看么？我咋从来没听东哥提过？”

杨立军在杨立波的脑袋上抽了一巴掌，笑骂道：“艹，都说了那是你东哥表妹，好不好看也不是你能惦记的！”

杨立波梗着脖子道：“我给东哥当妹夫不行么？”

杨立军踹了杨立波的屁股一脚，笑骂道：“艹，你才多大，毛都没长齐，就想找媳妇儿了？

你大哥我还没媳妇儿呢！”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开车来到一中门口。

路上，杨立波也整明白了，此表妹非彼表妹，而是东哥相中的女朋友。

这，这可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