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金二先生的方针我就留给你了,希望你好好看看。
这本方针不仅是金二先生对我们的期望和指导,同时还是梅峰会社每一名工作人员的标志。
这次生意如果顺利完成,我会亲自为你打任命报告,任命你为高丽人民军上尉创汇源泉指导员。
然后你再拿着这份方针,就可以随意进出中朝边境,高丽的国境警备队和驻防在这里的第八军团,都必须放行!”
梁文东接过小册子,看着朴正德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家伙到底瞒了朴四方多少事?
朴四方两次走私车都防着高丽的国境警备队,显然是没有这本小册子的。
那他那个所谓的创汇源泉指导员,不就是有名无实吗?
朴正德板着脸继续说道:“当然,你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一吨粮十吨煤,就这么定了吧!
七天内我会把煤运到边境,然后再来找你,希望到时你的粮食已经准备好了!”
梁文东点点头,说道:“你放心,一定没有问题。”
朴正德说道:“那我就不多待了,我去看看四方,然后就回高丽。”
梁文东略有些自责道:“这几天忙,还没抽出功夫去看四方。过两天吧,等把粮食的事办妥,我再去看他。”
朴正德点点头,没用梁文东送,自己走了。
梁文东翻了两页小册子,慎重地将其揣进怀里。
这是自己正式踏入灰色边贸的第一步。
现在看,还算顺利。
...
旭日饭店,酒席正酣。
今天是杨立军父亲杨佑平出面做东,邀请了几位粮食加工厂的领导吃饭,梁文东和杨立军兄弟俩作陪。
杨佑平是地主出身,为人及其精明,处事极为大方。
凡是和他打过交道的,没有人不说一声好。
否则也不能凭这个出身还当上敬信乡的粮库一把手。
饭桌上,众人已经喝光了四瓶白酒。
除了杨立波这个小的外,其他几个几乎人均半斤。
粮食加工厂的李书记和赵厂长喝的面红耳赤,搂着杨佑平,一口一个老杨大哥地叫,手里的二两半白酒眼看着又见了底。
在又碰了一杯后,杨佑平笑呵呵地说道:“我家这犊子玩意你们也知道,学习狗屁不通,就愿意在社会上混,好在有文东这个好哥们在旁边帮衬,我还放心点。
这次好赖算是自己想干点事,我这当爹的得支持,你们这两个当叔叔的,是不是也得支持一下啊?”
李书记拍着胸脯道:“老杨大哥你放心,咱大侄儿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必须办!无条件办!”
赵厂长也一挥手道:“没毛病!李书记说得没毛病!必须支持!无条件支持!
你们就把粮拉过来吧,哎呀,五吨大米五吨小麦,半天功夫就给你处理完了,放心吧!”
杨佑平哈哈大笑,隐晦地给了梁文东和杨立军一个眼神。
二人赶紧举起酒杯,走过来道:“谢谢李叔,谢谢赵叔。
有您们这话我俩就放心了,我们哥俩敬您二位一杯。”
“嗯?”李书记已经喝嗨了,晃悠悠地站起身,举起酒杯道:“两个大侄子敬酒,必须喝!
那个谁,小金,给我倒酒,就剩个底儿我怎么和两个大侄子喝!
哎呀,你倒满!倒半杯像什么话!”
梁文东赶紧说道:“李叔,我们俩干了,您抿一口就行。”
李书记却一摆手,说道:“不行,我从来不躲酒,来,干!”
三人干了一杯。
梁文东和杨立军没停,又各自倒了一杯,转而敬赵厂长。
两杯白酒接连下肚,哥俩都觉得肚子里一阵汹涌,脑门蹭蹭往下冒汗。
还好年轻,要不当场就得吐这儿。
一顿酒喝到晚上十点多。
梁文东和杨立军一人扶着李书记、一人扶着赵厂长出来,把二人送进车里的同时,隐晦地将一个信封塞进二人兜里。
“回去慢点开,务必把李叔和赵叔安全送到家!”梁文东和杨立军叮嘱司机道。
等粮食加工厂的几人走了,梁文东才松了口气。
和杨立军对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走向站在门口的杨佑平。
“杨叔,今天多谢您了。”梁文东从兜里摸出烟,给杨佑平点上。
杨佑平摇头道:“我自己的种我自己知道,老军子就不是个安稳的。
跟你一起做生意,我还放心点,你这孩子是个稳当的。
以后再有啥叔能帮忙的,你就直接开口。
能帮的叔指定帮,不能帮的,想办法帮!”
“哎!我记住了,叔!”梁文东用力一点头。
见杨立波贼眼兮兮的,杨佑平斜眼道:“咋的,你也想来一根?”
杨立波嘿嘿一笑,不说话。
杨佑平递给他一根道:“整一根吧。”
杨立波还是笑,不接,也不说话。
杨佑平说道:“不抽我收回去了。”
杨立波赶紧接过烟,借着梁文东的火点着了。
杨佑平瞪了他一眼,对梁文东说道:“这也是个不省心的。
我攒的这点家当,早晚让他俩都给我败光了。”
梁文东笑道:“波子还小呢,将来错不了的。”
杨佑平摇头道:“净说好话哄我。”
四人抽完一支烟,杨佑平说道:“这么晚了,去我家睡吧,别回去折腾你妈了。”
梁文东笑道:“行啊!正好想吃杨婶包的酸菜油梭子馅蒸饺呢!”
四人便坐进杨立军的吉普车里,直奔杨家而去。
...
十吨粮食很快就收上来了。
杨佑平直接安排了几辆老解放,把粮食从粮库运到粮食加工厂。
李书记和赵厂长也十分给力,二话没说,半天功夫就给处理完了。
也不知是那天那顿酒起的作用,还是那两个信封里的一千块钱起的作用。
总之二人对梁文东和杨立军十分热情,非拉着他们在厂里的食堂吃饭。
当然,菜都是食堂大师傅亲自做的小锅菜,味道不比外边差。
一顿酒从中午喝到傍晚,四人已经不论叔侄,开始论兄弟了。
第二天,梁文东拎着一兜水果和两瓶黄桃罐头到医院看望朴四方。
朴四方身上的伤已经结痂,整个人精神状态也很好,就是看梁文东的眼神有些幽怨。
“东子,你咋和正德哥搭个上了?说,你是不是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正德哥!”
梁文东翻了个白眼,说道:“放屁!出这两次事之前,我认识你正德哥是谁啊?”
朴四方想想也是,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纸条,递给梁文东。
“这啥啊?”梁文东问。
“正德哥给你的,说你把钱打到这个账户里就行。”朴四方说。
梁文东哦了一声,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
这个朴正德,还真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自己就知道他屁股不干净!
不过也难怪。
当手握权力的时候,有几个人还能甘于清贫呢?
或许有。
但梁文东还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