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删减)
“.....回忆的画面,在荡着秋千,梦开始不甜....”
李寒站在ktv包房的洗手间里,门外重金属式唱法的抒情歌曲刺穿老旧的塑钢门穿透进脑海,他沉默的看着镜子里那张五官分明,没有一丝皱纹,还略显青涩的面庞。
镜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青年手里紧握着2006款诺基亚E61,手机屏幕上面日期显示为2007年3月10日,天气晴。
李寒已经就这样站了二十分钟。
二十一分钟前,时间还是2035年,他刚陪着那个被他辜负了一辈子的女人走完生命中的最后一程,在她的手掌逐渐冰冷时,李寒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以为是高血压犯了,吃了药就躺在她身边休息了会儿。
醒来时,就看到了他终身难忘的一幕,穿着一身阿依莲条纹长裙的秦玲,也就是他后来的妻子,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手中拿着两杯酒。
他记不清哪一杯是为他准备的,只记得喝完那杯酒之后的不久,秦玲就就拿着医院的化验单找上他,要他娶她。
从此他的人生开始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看似清纯可人的秦玲在结婚后就逐渐变得偏执。
她的控制欲很强,从不让李寒与除她之外的任何女性接触,在学校与其他女老师之间工作上的来往,被她知道,也是要跑去学校闹得让李寒难堪到见面都不好意思打招呼的地步。
而李寒对于这一切也无法反抗,因为一旦反抗她,她就会拿孩子下手。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2015年开始逐渐走向高潮。
2015年,他的家乡梅西县一处工业园内,一座工厂失火倒塌,救援人员在废墟中意外发现残缺的人形白骨,经法医鉴定,死亡时间大致为2009年,也就是梅西工业园施工期间。
在经过查证后,承建方秦氏集团一系列涉事人员以及实际控制人秦昭,也就是秦玲的父亲,尽皆入狱,继而牵连到李寒家里,两人均因此丢掉工作。(本段敏感情节已删减,后续不再涉及此类案件,求审核哥哥放过)
失业后的一段时间里,重心全放在家庭的夫妻两人,本就薄弱的感情基础更是将矛盾愈演愈烈。
在一次吵架中,李寒也才意外知道了毕业前夕的那场聚会是秦玲刻意安排,并且还在酒里下了药,为的就是怀上孩子嫁给李寒,然后通过李寒的父亲,替她爸秦昭即将破产的公司争取到梅西工业园的开发项目。
而让李寒愧疚一生的那个青梅竹马魏佳,在他结婚后的一段时间不告而别去偏远地区支教,也是因为秦玲雇人骚扰。
“李寒,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门外传来的稚嫩嗓音是秦玲的,此时歌声也已经暂停。
李寒没有回应,只是看着镜子里那个帅气的青年,咧开嘴笑了笑,“2007年,真是一个不尴不尬的年代.....但至少佳佳还活着,这辈子....不要辜负她了。”
门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一脸担心的看着李寒。
刚刚他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跟发了病一样往洗手间跑,大家都只当他是闹了肚子,直到秦玲发现不对劲,其他人才注意到李寒进去的时间有点太长了。
“兄弟,我说实在不行...割了吧。”
说话的是李寒的室友张震烨,一个不看身份证根本看不出来是东北人的小伙子,身形消瘦,没有口音...这是李寒大学时代的一大遗憾。
“我说的是割痔疮,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整的哥有点慌。”张震烨察觉到几位女性朋友不善的目光,又想起李寒遭人嫉妒的女人缘,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李寒这时却突然走了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孩子今后的人生,坎坷到让他都感到心酸.....家里什么都有,但除了那张结婚证,什么都不是他的。
但这不明所以的举动,把张震烨和包房里一群同学看的都惊呆了,羡慕、震惊、不可思议等种种目光,让张震烨一时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同时决定以后离李寒远点。
松开张震烨的李寒却是一脸轻松的表情,看着一众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道:“抱歉了大家,我突然想起有点事,你们先玩着,改天空了我再请大家一次,当作赔罪。”
说完他便推门离去,从始至终没有去正眼看秦玲一眼。
秦玲眼神复杂的看着李寒头也不回的离开,心里涌起一股失落感,不就是让他喝杯酒吗,就算不喜欢喝酒,至于表现的这么生气吗,她一直觉得李寒对她是有好感的,但今天的李寒有点不一样,突然就...很无情。
李寒的态度让秦玲感到有点屈辱,她长得不差,追她的人也不少,但想着爸爸给她交代的事情,如果年末拿不到梅西工业园的开发项目,她家就要破产了。
秦玲一咬牙一跺脚也就追了出去。
李寒走到收银台附近时,就察觉到身后急匆匆的脚步,本想加快脚步离开的,他不想再跟这个女人多说一句话,而且他还赶着去见一个人。
但仔细想了想她对自己和佳佳以及孩子的所做所为,心里就立马起了个坏点子,逐渐放缓了脚步,等她快靠近时,李寒突然转身面向她,笑容非常温和的说道:“秦玲同学,是有什么事吗?”
秦玲没想到李寒突然止步,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他怀里,不过李寒很绅士的往后退了退,这让秦玲的脸更加羞红了,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小鹿乱撞,只能低头呢喃道:“李寒,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酒,但大家去年下半年都在偏远地区实习,今年好不容易都回来了,而且马上大家都毕业了,以后难得聚一聚,就...就破例陪大家一次吧。”
说着她又抬起头,笑眯着眼睛继续说道:“就这一次好不好,我也想看看你喝酒后的样子,会不会因为脸红变得又帅又可爱。”
秦玲的气质属于那种很清纯的类型,五官也很漂亮,今天还特地化了淡妆,在ktv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她泛着红晕的脸颊和眯成月牙状的眼睛,确实很诱人。
可惜李寒已经见识过她极度偏执的一面了,“实在抱歉,秦玲同学,我确实有点急事,要不这样吧,改天...改天我请你吃饭,单独请你,而且咱们都是老乡,回了梅西也还有机会再聚嘛。”
“真的吗?”秦玲两只手纠缠着放在胸前,显得很娇羞的样子。
但落在李寒眼中,看到却是她掐着孩子的脖子威胁李寒去求父亲帮他爸摆平一些事情时的颠狂摸样。
李寒重重点了点头,真的,真的就到这里了....再继续下去他怕忍不住给她两耳刮子。
本来是想故意释放好感,给她点希望,然后再冷落她....
但现在他都感觉有点恶心了,这还真的是一个坏点子.....不过也不完全坏,至少秦昭知道自己向他女儿释放好感后,一定会非常开心,前世的这个岳父,是个极致的赌徒,一点小小的希望,他就能压下全部身家,但时间回溯到现在,也算是命运带给赌徒的一点惩罚吧。
笑着说了再见,李寒就直奔学校去了。
他就读的是江城师范大学,原来上学时的李寒是个没什么目标的人,大学也是他妈给替他决定的,李妈是梅西县一中的语文老师,希望儿子以后也能回去县里当老师,教书育人。
穿过一排排在李寒看来已经很少见的老旧房屋,他走进了学校大门。
在前一刻,其实李寒以为自己会是轻松、怀旧的心态。
但事实上,那颗在他胸口不停的砰砰乱跳的心脏却在无时无刻不再告诉他,半个多小时前躺在她身边失去呼吸的女人,马上就要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了。
从校门到女生宿舍楼五分钟的路程,李寒足足走了十分钟.....见到她的第一面应该说些什么呢?
“诶诶诶?这小伙子,怎么回事,女生宿舍看不见吗?”宿管大妈耷拉着一张脸,拿着扫把气势汹汹的走向那个疑似色狼的学生面前,眼神中透露着防备。
李寒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退了出去,尴尬的摆了摆手:“对不起,阿姨,我是想学习的事情想的入神了,刚才没注意走错了。”
“我信你个鬼,你是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我要告诉你们导员。”
宿管阿姨不依不挠,步步紧逼,李寒也只能暂避其锋芒,不过还没等他转身,一道令他心头激荡不已的悦耳嗓音钻进脑海。
“李寒,你在这里干嘛?”
“你就叫李寒是吧,我马上就去打听清楚,找你导员好好跟你讲讲女生宿舍,男生止步是什么意思。”宿管阿姨不合时宜的声音也并没有将李寒的思绪拉回来。
他此刻已是泪流满面,那声音像清风一样掠过他的心房,带着久远的记忆在他脑海里回放,画面一直到阔别数十年后的再次相见,那个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嘴里也不再能发出悦耳声音的苍老女子,她是那么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