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开口道:“我去跟我父亲说说,让他尽可能的将辛氏的酒摆的靠前一点。”
“多谢你了,不过我还是想让我的天青酒更加引人注目一点。”辛莫道。
“可是前面几个位置,几乎都被那几家霸占了,很难排入到前二十。”小九说道:“毕竟胡氏的酒,就有七种之多!”
那些善于酿造的家族,自然不会只酿造一种酒。
他们会将自家酿造的各种酒都交给酒正品尝,划分档次。
故而选酒之日摆在那里的酒,有数十种之多。
实际上酿酒的家族,也不过七家。
“其实辛君,你的酒已经媲美清酒,而且香味醇厚,就算不能被选为天子的用酒,卖出一个好价钱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辛氏的收入你倒是不用担心了。”小九安慰辛莫。
辛莫点了点头,又和小九商议了一下天青酒和那些普通酒的价格。
“上品的清酒,每瓮至少在五十空首布以上。如果是天子和诸侯祭祀用的清酒,可能卖得更贵,可以达到六七十空首布!”小九说道。
空首布就是春秋时的货币,也可以直接称之为“钱”。
果然是暴利啊!
有句老话,一斤酒三斤粮。
如今王畿粮食的价格,每石大概在四十到六十钱。
每石粮食有一百多斤,如果将这些粮食酿成酒,可以出大约四五十斤的酒。
最普通的浊酒,每斤酒大约就两钱到五钱左右。
昔酒在十钱到二十钱。
清酒则会买到三十至六十钱。
但是最好的清酒,价格可以八十钱。
当然,这种清酒的制作成本也是十分高昂的。
辛莫给自己的酒算过账。
那种兑了水的酒,用十斤的浊酒可以蒸馏出第二阶段的好酒——也就是天青酒——大约有一斤左右。
而第一阶段和第三阶段的次酒,大概有两斤多些。
如果加上一些的清水,将度数降低,那么就可以有三斤的普通清酒。
即便是最便宜的清酒,价格也都在三十空首布。
按最低价格买,利润率高达三倍多!
如果注水够多,利润将更高!!!
反倒是度数高一点的天青酒,因为出酒量很少,利润没有这么高。
不过也是十分可观了。
事实证明,唯有注水,才有利润!
很快,时间到了选酒的那一天。
辛莫只准备了两瓮酒。
一种是极品清酒——天青酒。
一种是勉强够的上上品的掺水清酒——天玄酒。
两瓮酒放在牛车上,辛莫亲自驾驶着牛车,来到了王宫的西南角。
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是几个酿酒家族的车队。
他们的车上,拉着各式各样的容器。
不同的容器中有不同的酒。
甚至还有青铜器。
那个用青铜器装酒的家族,站在场地的最中央,周围自然而然地空出了一块地方。
毫无疑问,那就是胡氏的车队。
负责胡氏车队的,是胡氏的嫡长子胡围。
他是商人出身,并不能进入辟雍学习。
不过辛莫倒是认得他,因为他和成灮算是死党。
果然,再胡围的旁边,站着辛莫的老同学成灮,二人边说边笑,十分的轻松。
“待会就让你们轻松不起来。”辛莫暗道。
在场地靠近王宫的方向,有一个搭建起来台子,那里就是待会选酒的地方。
台子的下方,有四名小吏。
他们是酒正的下属,也叫“酒胥”。
这些酒徒并非“士”,只是“胥”,算是再内朝所有的官吏中,等次很低的小吏,负责处理一些杂事。
他们有的在查看各家的符令,有的则记录各家酒的详细情况。
还有一些身穿杂色衣物的男子,有的帮着搬运酒,有的将各家的车马拉到一旁,有的则在台子的周围定木桩,做一些苦力。
这些人叫“徒”,比胥的地位还低,主要负责出力。
还有几名身着正色之人,指挥着这些“胥”和“徒”。
他们是四名下士酒正,也叫“小酒正”。
这四人负责协助两名中士酒正,此刻正在忙碌着。
而周九的父亲和宫中的宗伯,还没有到来。
辛莫走上前去,将自己的令符拿了出来。
这是一枚泛黄的竹简,上面用大篆写着:“辛氏,敕令造酒。”
“哦?你就是大酒正说的辛氏吧。你们带来了几种酒?”小胥问道。
“带来了两种,一种名为天青、一种名为天玄。”辛莫说道。
“天青……天玄……”
酒胥认真地将两种酒的名字记录了下来,然后又有人将写着酒名的牌子交给了辛莫。
“把牛车赶到角落,留两个人在这里搬酒。待会叫到你的时候,将酒搬过去,摆放在那里。具体摆在什么位置,到时候有人会告诉你。”小胥道。
辛莫让家臣将牛车赶到一旁,自己和另外一名家臣留了下来,准备待会将酒抱过去。
很快,台子周围的木桩竖起来了,闲杂人等也都被请出了场地,只有各家的主事和出力的人留了下来。
成灮也留在了场中,他眼神四处飘忽,终于看到了辛莫。
他对胡围耳语了几句,然后指了指辛莫。
胡围微微一笑,然后来到了一名小酒正的跟前,耳语了几句。
那小酒正点了点头,讨好地向胡围笑了笑。
而这一切,都被辛莫看到了眼中。
他们想搞什么鬼,辛莫再清楚不过了。
过了一会,两名酒正出现了,开始和小酒正商议一些事情。
与此同时,小胖子周九跑了过来。
“辛君!”周九有点气喘吁吁。
“怎么这么急?有什么事嘛?”
“辛君,不好了,辛氏的酒被排在最后了!”
周九一脸的惊慌。
“嗯?你怎么知道?这不还没开始吗?”辛莫问道。
“方才一名小酒正提议,今年和去年送酒的家族差不多,就按照去年的顺序排序。新加进来的辛氏,放在最后即可。另外那位大酒正和宫中的宗伯觉得这样简单,也都同意了。我父亲为辛氏说了句话,却被宗伯驳回了……”周九将里面的事情告诉了辛莫。
辛莫早已料到了这一切,安慰小九道:“没事,有句老话叫做‘酒香不怕巷子深’,我想我的天青酒一定会震惊他们的。”
“哎……但愿如此!反正排在最后还是很不利的。”
“我只问你,那宗伯和胡氏,会不会……”
“那定然不会!”小九拍了拍胸脯:“宗伯大人一向公道,尤其是在选酒的事情上,根本不会偏袒一方!”
“只要这样,就没有问题了。”辛莫自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