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本次射礼,获胜的乃是长公之后,辛氏君子辛莫!”赵鞅说道。
苌弘点了点头,看向了师陀,询问师陀的意见。
师陀自然没有反对,任何人都没有意见。
时间上,赵鞅已经说话了,也轮不到他们有意见。
苌弘将结果汇报给天子、刘公之后,射礼就算是结束了。
辛莫等人恭敬地送着天子一行离开。
在赵鞅离开之时,赵鞅身边的董安于看了辛莫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辛莫并未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这董安于实际上和自己还是同宗。
等到众人走后,国子们和群公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本来以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射礼,谁知道引来了这么多的大人物。
国子们纷纷议论,方才都看到了哪些大人物。
就连群公子也是心有余悸,毕竟比起上面那些人,他们不过只是一些没长大的孩子。
“赵氏家主会不会是来帮助天子夺回王城的?”
“想什么呢,王城是那么轻易夺回来的吗?就算赵氏想帮天子,他也无法直接调动外面的军队。”
“没错,如今正卿虽然是魏氏,可是魏舒年事已高,六卿之中实力最强的,应该是范氏和中行氏吧。”
“是的,当年若不是苌弘大夫说动了范氏,晋国很难出兵攻打王子朝的。”
……
众人开始议论起当今的时局,对他们最重要的,就是能不能回到王城,和王子朝的斗争何时才能结束。
其次的话题,就是天青酒了。
喝过天青酒的几位公子,对天青酒是无比追捧。
荣岳等人作为为数不多喝过天青酒的人,自然也成为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唯独辛莫,并不在这里。
射礼一结束,师陀就将辛莫叫到了一边。
“辛君,射礼之后,你们就要离开辟雍了。”师陀道。
对于这个弟子,他很是关心,自然会做出最好的安排。
“多谢恩师多年来的教导。”
辛莫这句话是真心地,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过去的辛莫。
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像师陀这样专心培养君子之六艺的大贤,真的不多。
“你的父亲是朝中小史,按道理,你也应当接替乃父,成为小史。”师陀道:“不过你今日表现出众,志向又不同凡响,我曾经给苌弘大夫提起过你。”
小史只是整理典籍的官员,最多是中士,一辈子都躲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和那些典籍为伴,是史官之中最清苦的职位。
“多谢老师了!”
辛莫由衷感谢。
他自然不是想成为一名小史的,小史一年到头,连内朝的大史都见不上一面,哪里有什么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能。
辛莫对春秋的官职还算了解,他想成为能够见到姬匄、刘蚠等人的那些内朝小吏,这样才能更快地进入周王室的权力核心。
“可否想过去其他畿内诸侯国?”辛陀突然问道。
辛莫一时不解,愣在了那里。
去诸侯国外?
他确实没有想过。
“我不想去。”辛莫道:“我一生苦读,辛氏家主历代遗志,都是为天子服务,我从未想过去其他诸侯国。”
穿越过来之后,辛莫继承了前主所有的记忆,自然也明白辛氏这个家族所背负的那些沉重的东西。
他们已经衰败了百余年,可是从来都是对周天子忠心耿耿,从未想过去其他诸侯国,成为别国的家臣。
这种执念,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辛莫。
所以他从来没有离开周王室、狄泉城的想法。
“实不相瞒,方才射礼之后,有人对你欣赏有佳,想让你去协助他。”师陀道。
“敢问是……”
“巩国国君。”师陀没有丝毫的隐瞒。
“巩国?”
“对。巩公年富力强,锐意进取,他的重臣之中,一大半都是来自于巩国之外,很少用巩国公族之人。”师陀道。
巩公……
这是在刘公、单公、成公之后,周王室最重要的臣子。
王子朝叛乱之后,巩公带着巩国迅速崛起,已经成为王畿内一流的诸侯国。
加上他还年轻,日后位列三公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果说前途的话,跟着巩公自然要好的多。
甚至比投靠刘公还要好。
但是辛莫还是拒绝了。
师陀看起来并不意外,不过他还是想听一听辛莫拒绝的理由。
“其一,我们辛氏从未侍奉过天子意外的国君。”辛莫道:“我不会违背先祖的遗愿。”
“了然。我于巩公也是如此说的。”师陀道:“巩公倒是没说什么,并未强求。”
“其二,今日射礼,巩公不过是看到了我的射术。我想他很可能让我作为他的车前卒,或者护卫。这并非我之所愿。”辛莫如实说出。
师陀有点吃惊,不过很快理解了。
巩公对辛莫的了解,不过是通过这一次射礼,即便用,也不会大用。
与其给巩公当侍卫,还不如留在狄泉。
“其三。巩国内忧未决,我并不想在现在过去。”
辛莫说出了第三个理由。
其实对于辛莫来说,这才是他不会去巩国的真实理由。
巩公排斥公族,喜欢用外来的人才,巩国的公族对他已经有很大的意见了。
这是真正的权力斗争,辛莫根基不稳,还不想参与进去。
他只想悄悄苟在天子身边,慢慢发展,搞钱搞粮。
可不想参与到政治斗争中去。
师陀听了辛莫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有礼,有据。看来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你是我诸多学生之中,最为聪慧的一个。”
“多谢师陀称赞。”辛莫恭敬地行礼。
“你曾说过,你要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件事,我不求你全部做到,能做到其中一件就可以了。”师陀语重心长:“如今天降祸于周,宗室衰败,兄弟并有乱心,祸乱延绵十载,国人流离,天子惶惶,野涂失修,百官离心。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们改变这一切,至少让国人能安安心心的在家种地。”
师陀的眼中,闪着光芒。
他在辟雍授课数十载,就是想培养出一批能帮助周王室的弟子。
“请师放心,我不会忘记我说过的话。”辛莫恭敬地顿首。
这一刻,他突然有点惭愧,因为他不想骗这个老人。
而他还未察觉到,一种使命感也被这老人的真诚唤醒。
“好了,既然你决定留在狄泉,我就为你授官吧。”师陀道。
“授官?”
“是。我已与大夫苌弘议过,如果你决定留在天子身边,就封你为柱下史,上士。掌管书文,行走路寝。”
辛莫懵逼,这么快就做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