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弘的到来,让小司徒都噤若寒蝉。
毕竟这位可是刘公的重臣,王室的诸多方略,都是苌弘提出来的。
公子俨和辛莫打了声招呼,询问道:“酒坊怎么样了?”
“第一批酒马上就要出窖了,造好之后我就给你送过去。”
说完,辛莫将苌弘等人迎接到了乡校之中。
不过小司徒、乡大夫等人,全部站在了乡校外面。
唯有苌弘、公子俨、凡乜和荣岳来到了辛莫早已准备好的中堂。
“辛邑是个小地方,只能在这里宴请大夫了。”辛莫道。
苌弘摆了摆手:“我并非那种拘于俗礼之人,你知道我今日来的目的。”
“我已经得到情报,今日木罗生会就会袭击辛邑。”
辛莫将自己得到的情报说了出来。
公子俨已经得到了辛莫的消息,摩拳擦掌。
“父亲这一次让我来辛邑,就是帮助你对付戎人!我们要以辛邑和浦邑为中心,将伊洛之戎重新赶回伊水的上游去!”公子俨道:“今日那个木罗生,就拿他祭旗!”
苌弘道:“我也正有此意。辛邑和浦邑位置关键,这些年因为王子朝的事情,一直疏于管理,如果能将戎人从这一带赶出去,那么我们南下的通道,就会被打通了。”
伊河位于王畿之南,自南向北流入黄河。
如果再往南,就是楚国了。
“如今王畿和楚国中间,有伊洛之戎、扬拒之戎和泉皋之戎。全部居于洛水和伊水之间,阻碍了我们南下的道路。唯有将这三戎击败,我们才有南下的根基。”
苌弘说着,看向了辛莫。
之前在城成周的时候,辛莫向苌弘建议合纵诸侯,攻打楚国。
这样乘机平复王畿内的内乱。
看来这一方略,是被苌弘和刘公采纳了。
王子朝和戎人关系一向密切,之前王子朝之乱时,戎人一直站在王子朝这一边,势力极度的膨胀。
如今形成了王畿内最大的祸乱。
“王畿之内,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戎人,都怪王子朝!”荣岳忍不住说道。
王子朝之乱开始时,他还是小孩子,对三戎了解的不是很多。
“其实在王子朝之乱前,三戎就已经很强大了。”辛莫道:“伊洛之戎最早是陆浑戎东迁而来的,在此地已经经营百年。而在此之前,这一带已经有很多的野人,本是商人后裔,但是不遵循周礼,披发纹身,在这一代活动。两者融合成了如今的伊洛之戎。”
“啊?他们的先祖是商人?”荣岳不敢相信。
戎人不都是不通礼仪,不讲教化的嘛?商人至少不像戎人那般啊!
“先祖尹有过伊川时,见到披发野祭者,正是这群伊洛之戎的先祖,他们当时远离我们周人的城邑,在这一代活动,各个披发纹身。
“我的先祖辛有也感叹,这些人失去了教化,很快就要和戎狄一样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这里还成为了王室的心腹之患。”
何止商人,即便是一些周人,如果失去了土地,长期居住在荒山野岭之中,也会退化的。
“看来我让辛君来此打先锋,是对的啊!辛君一定可以得到你们先祖庇佑的!”
苌弘笑道。
众人随即聊了一会,苌弘亲自排兵布阵,准备迎接这一支倒霉的戎人。
“诸君,我们一起迎接木罗生吧!”
苌弘走了出去。
对于经历过王子朝之乱的苌弘来说,一支小小的戎人部队,实在提不起他的胃口。
但是他却无比重视。
他想通过这场战争,给那些王畿内蠢蠢欲动之人一个提醒,那就是王室不会再隐忍下去了!
解决掉了戎人,就要收回繁华的王城!
而王子朝本人,也将在不久的将来被杀掉!
这场动乱,终将会被划上句号。
“让儋己进来!”
苌弘道。
一名披甲军士大步走了进来。
辛莫看到这人有点眼熟,却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见过苌弘大夫、公子俨、辛君。”儋己行了军礼。
“儋君,这位就是我为你说起的辛君了,此后你们二人要合力解决戎患!”苌弘站了起来,介绍二人。
“这位是儋氏大子儋己,为军司马,日后和戎人之战,公子俨为中军将,统领三师,儋己为中军佐,而你则坐镇后方,为司勋。”
辛莫这才知道,此人是儋氏嫡长子。
而他的父亲,辛莫确实见过。
就是当日从卫国商人端木赐手中拿走玉璜,向郭氏求证真假的那个男子。
而他真实的身份是周景王的堂兄,当今天子姬匄的堂叔,儋翩。
只不过儋氏命运一向不好,在景王时期就因为废立问题得罪了王室,景王费尽全力让自己的堂兄留在了王城。
到了王子朝之乱的时候,儋翩一度和王子朝走得很近,但是因为他实力一般,没起到多大作用,最终留在了姬匄身边。
做了一个闲散大夫。
而他的儿子儋己,则加入了虎贲军,成为了一名军士。
苌弘说的,就是对战戎人的力量了。
公子俨独领一军,分为三师共七千五百人。
当然,这些人马都只是建立辛邑和浦邑这个前方要塞的,要是真正开打,还会有更多的人马。
辛莫的“司勋”,本是记录战功之人,但是在有战争时,也负责和后方的城邑联系,征调粮草。
当然,不可能是整个王畿。
只是辛邑、浦邑附近的几个公邑,以及六遂之中的一些“县”。
辛莫有权力从这些城邑当中直接征收赋役,用于作战。
也就是说,辛莫负责后勤保障。
“走吧,我估计木罗生应该来了。”苌弘对儋己语重心长地说道:“儋己,这次机会来之不易,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儋己点了点头,带着自己带来的兵士出去了。
辛莫知道,因为他父亲和王子朝的关系,儋己必然遭受到了诸多的排挤。
如今苌弘算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建功立业的机会。
“我们也去看看。”辛莫对凡乜和荣岳说道。
众人来到山头,等着木罗生的到来。
辛莫走到了辛茅的跟前,辛茅面色苍白,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大祸。
“辛茅,你勾结戎人,想嫁祸于我,该当何罪?”辛莫淡淡地说道。
“我没有!你胡说!我没有勾结戎人。”
“念在我们是同宗,我给你一个机会。将辛能立为辛邑辛氏的族长,我可以保全你和你的儿子。”辛莫道。
“不……不可能!”辛茅还在嘴硬。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木罗天死了。
“爹!你老糊涂了吗?这是宗主在给咱们活命的机会啊!你就算不答应又能如何?难道你觉得你能斗得过邑大夫?!”
万万没想到,辛伯灵拉着自己的老爹拼命说道。
事已至此,谁会相信他们父子二人的话,说辛莫勾结木罗天呢?
如果木罗天被活捉,肯定会供出他们父子二人。
“爹啊!你看看和邑大夫来往的是何人吧!我们能和他斗嘛?”
辛伯灵哭诉着说道。
辛茅猛吸了一口气,这才缓过劲来。
“罪人辛茅,请求宗主放过我门辛邑辛氏,这件事全由我一人谋划,和他人无关……我宁愿以死谢罪!”
辛茅跪在辛莫面前,想请求辛莫的原谅。
“你这也配叫谋划?”原大成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屑:“你不过是一盏残破的油灯,而君子是王畿内初升的太阳,你就算再拼命,岂能和君子争辉?至于你死不死,对君子并不重要?好好当你的富家翁吧,留着你的狗命,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着,君子会带着辛氏走向何处!”
此时,辛莫已经走远,看向了远处木罗生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