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映照而下，将两人在操场上路过的身影拉长。

旁边座椅上，树荫映照出点点光晕洒落在长椅下，三龙一狐共同注视着这一幕。

学校为了迁就一个明面上的“s”级，考试时间延迟到了下午2点多。

“嘿，介意我拿你的荣誉开个赌注么？”

芬格尔走在后面，一只手扶着一个挎肩包，对着前方路明非询问。

“你不是已经做了么？还来问我。”

路明非走在前面，对芬格尔的纠缠不休无感。

拿“s”级炒作似乎在学院里面是一种热潮，只要沾上，就绝对有人关注。

加上他打败了楚子航，第二天热度开始炸开，第三天的他，身份几乎被挖了七成以上。

当然，这里面离不开芬格尔这个情报头子。

路明非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自己复历被匿名挂上校园网。

“这不是侵权嘛，所以我现在来询问你，希望你能同意。”

芬格尔也不在意路明非看穿了他的行为，因为这样才有意思。

他解释道：“如果侵权有罪，我可以将收益分你4成，这样也符合版权责任。”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刷爆了自己的信用卡和学籍卡到了根本无力偿还的地步？”

路明非走上楼梯，朝着二楼图书馆的方向前行。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么？”

芬格尔极力否认，“这只是暂时困顿，有句中国古话说得好，叫‘卧薪尝胆’，别看我现在困顿变成‘F’，等王者归来，我辅佐其一，起势而为，我立马能变成超‘A’！”

“你成韩信还差不多，记得收益分我一成就好。”

“哦。”

平淡的对话结束，芬格尔觉得自己又成功争取了一个机会。

感谢卡塞尔的机制，让他有机会敛财。

“午安，读书人。”

诺诺坐在讲台上，牛仔裤下的脚跟处穿着紫金色玛丽珍鞋跟路明非打招呼。

“嗯，学姐好。”路明非回复。

看着跟到门口不远就走的芬格尔，诺诺脸上露出些许惊奇，没想到芬格尔会来到这里观看3e考试。

是喜欢上某个学妹了么？可这里大多数都是男的，少部分对比她来说也相貌‘平凡’。

“看起来，你和同宿友关系很好。”

诺诺看着路明非一身冷场气氛的平静脸，一时也想出什么挑逗语气比较好。

“关系一般。”

说完这句，路明非回到座位上不再和诺诺交谈。

“嘿，路明非，你能给我签个字么？”

他刚落座不久，旁边有人过来拿出一张明信片和笔，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奇兰，新生联谊会主席，路明非，很高兴认识你，我们的’s"级。”

路明非目光看去，男生看似是个印度人，长着一张英俊的脸、漆黑的卷发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宝莱均歌舞片里的男星。

“好。”

路明非看了一眼自己的座位，旁边放着一张身份卡。

李嘉图·M·路？

这算是自己的英文名么？有点怪，像是重复称呼自己的英文外号。

他觉得自己的英文应该是江楠才对，如果可以，即便平行宇宙性转，也请叫江楠楠。

不过在那个世界修格称呼他外号叫融心路明非，具体怎么得来忘记了。

曼施坦因教授从门进入，淡漠地目光先是从刚爬下讲台的诺诺身上，随后冷冷地扫了路明非刚签字放下的手。

“新生联谊会欢迎你……”

奇兰还想讲更多，但看在曼施坦因教授的份上，还是老实回座位了。

曼施坦因教授确认名单上的人都有来后，肃声宣布：“全部人到齐，现在宣布考试纪律!”

“作弊是绝对禁止的，违反者会被取消一切资格!不要试图偷看别人的试卷，摄像头覆盖了整个教室，没有任何死角！也不要试图携带电子通讯设备，无线电波在教室里也是被监控的!我知道你们都是天才，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比你们更加天才的人也曾在这个教室里考试，你们现在能想到的作弊手段，都有人尝试过”曼施坦因教授抑扬顿挫，威风凛凛。

每个人的座位前都有名牌，路明非的名牌是”李嘉图·m·路”

今天是个好天气，稍微侧头看向窗外，初升的太阳升到云层上方，阳光贴着云平铺而下，在胡桃木的课桌上投下窗户的影子，整个教室里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

来自世界各地不同肤色的人齐聚一堂，手中握着笔，大部分神情坚定、充满自信的聆听考试规则，期待着试卷发下来。

“如果你们没能通过考试，是出不去这道门的。”

“正式开始之前请关闭手机，和学生证一起放在桌角上。”

各种各样的关机声响遍教室，只有路明非没事可做。

在他十八年的人生里，他只短暂地拥有过一部n96和一堆见不得熟人的魔法道具。

节奏强劲的音乐响起，是09年michaelja的《beatit》。

路明非开始集中精神，仔细聆听每一个低音区的副旋律。

龙文咒文就像一道指令，哪怕天生残疾，聋人都会在精神里面感受到征兆。

专属于大祭司的精神权柄，言灵·先知能直接传递在意识中，无法避免。

所有混血种在共鸣时会出现’灵视’效果，产生各种异常表现。

路明非不会共鸣、没灵视，他仅依靠观察别人和听到的细微单词声音来进行甄别。

龙族的文字是图画，一张图里面可以承载数十个音节，甚至还能播放部分短视频。

这种仿佛朗读式的录音机形式，普通人类很难理解。

因为无法共鸣，所以接收不到。

看起来很玄奇，但对人类来说，解析研究和朗读难度，无异于它朝着别人大吼一声，根本听不懂。

路明非望着视线中前桌的娇小女孩，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好像往日见过一样，但自己忘记了。

「记性真差呢，就像个小笨蛋。」

路明非回忆记忆中相似的人，最终确认不是熟人后放弃了。

记得越多，便越痛苦，若是未接触的陌生人，他大抵是不会刻意去记的。

她坐在角落里，背对着路明非，肌肤白得发冷，那长鬓绿色发配合着碧绿色的瞳孔，散发着冷若冰霜的气质。身上衣服是淡青色，看起来像一片森林般。

她扭头看了路明非一眼，随后专心开始绘画起来。

那张脸让路明非觉得对方像是从北极驻地出来，脸上还涂着防冻霜。

黑色的幕墙无声地从雕花木窗的夹层中移出，所有窗口被封闭起来，教室里的壁灯亮了起来，狗夫妇开始分发铅笔。

沿着走道发给每个新生几张a4纸大小的试卷和一只削好的铅笔。

试卷上一片空白。

周围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这张空白的试卷出乎所有人意料，有怪物举起尾巴来。

它没有手，身上有黑色条纹，看起来很特别。

“不必怀疑，试卷没有任何问题。我会在教室外，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讨论是不禁止的，只要你们不抄袭别人的答案。”

讲台上，右眼有划痕的高礼帽骷髅怪宣布着，“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卷，祝你们好运。”

曼施坦因教授注视着路明非在白纸上颤抖的手，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在行动上干涉。

他和诺诺一起退出教室，等待各位学生的答案。

随着门的关闭，学生们左顾右盼、交头接耳，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满脸都是白日见鬼的神情。

不，比白日见鬼还要让人难受，毕竟小幽灵还可以交谈，这场考试才是最让人感到迷惑的。

他们无法抄袭别人的答案，连试题都没有的考试，答案从何而来?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傻了。

「亲爱的朋友……我还不能放手，直到迎来完美的结局。」

「最终挑战就在眼前，世界的命运抉择由它掌控……(告诉我，你应该怎么办？)」

「你充满了决心，手持利刃……发掘内心的理解对方？」

「互相理解……充满内心的善意散发……」

前奏曲过后，不少人已经神色癫狂。

部分人手中握着笔，双手放在大腿上篡紧了自己的衣物，咬着牙坚持着，俨然一副濒临极限的模样。

大部分人神情抑郁、双眼涣散，显露出一副被折磨至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表情。

旁边有人在当癫子，叫喊着：“妈、叔叔，我分不清，我分不清！”之类的喊叫话。

“不，不要！这是讲再多笑话都没用的尘埃！”

但这些不影响路明非的平静脸和心态。

刚写完言灵·先知，以及一些日常对龙王敬词语，旁边就有人凑过来。

“嘿，愿意帮我一把么？”

单马尾的女孩双手背在身后，将笔和纸握在手中。

那白色的校服和过膝黑裙，是路明非印象中最有记忆的。

拥有诚实灵魂，还有一头黑发的蓝呆毛染色特征。

那头顶的一撮蓝毛让人引人瞩目，高兴竖起来，失落垂下去，除了颜色外几乎看不到的程度

艾克·西娅，路明非记得这个名字。

因为他当时很喜欢她，但却始终有一种距离感。

她似太阳，经过46万亿光年外经过臭氧层照耀着路明非这个农民。

那时候的路明非，觉得自己对某个戴帽子女孩顿时减少了好感度，每天都期待着与其聊天，离开时总是带着失落。

就仿佛种着稻谷，看着夕阳余晖落下，转为黑夜。

他当时没有什么才艺，整个人只会打游戏，一点事都干不好。

与他这种衰样相反，艾蕾莉娅平时博学文静，对熟人带着热情，白嫩脸蛋上带着好看的笑容。

路明非瞄了一眼她左胸处用名贵丝线印着五角星图案撑起的地方，很快收回视线。

路明非直视着她因为压力逐渐转变为淡青色的双眸，笑着摇了摇头，“不行，我也没办法。”

“我知道，但你是独一无二的，你的镇静能证明你的能力。”

她耐心地对路明非淡笑，在旁边说，“我全无头绪呢，也许我没法通过考试，那样的话我有件事请托你。”

“什么事？”

路明非看着对方的脸色，癫狂中透露着灵醒。

状态并不算好，但因为灵魂特质影响，说实话情况下和人交谈按照真实想法来。

人类不需要灵魂特质也能活，但某些人却为此坚信一辈子信仰。

“我希望你能通过观察得出全部答案，领导所有人通过测试。”

“如果可以，新生联谊会推举你来主持大局。”

“■和修格都在新生里拉人，但我们新生不该分散，我一直相信我们会给这个校园带来新的气息，只是我们缺乏一个像样的领袖，我的能力不足，但是你可以!”

“我只是一个路人，没有能力，希望你能继续领导下去。”路明非婉拒说。

他看得出来，现在这情况这话是疯的。

“……那好吧，我知道，你刚来，肯定不明白现在的情况。”

她沉默了一会儿，瞳孔中露出失望的表情来，眼泪涌出眼眶，无声地流下。

……

路明非也没说话，继续自己的素描。

奇兰在那边哭着，路明非在旁边做素描。

待他哭够了，抹去泪水，黑白分明的眼中透着沉重的、穿透时间的悲哀，他不再管路明非，低头在白纸上做素描，笔尖沙沙作响，扭曲的线条仿佛迅速生长的密林。

他一面低声抽泣，一面走笔不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写遗书。

……

“考试结束！”

？

迷糊中，路明非听到了一声呼喊，紧接着就是收卷。

他在什么时候睡着，不记得了。

只知道特殊系言灵对自己有刺激记忆的效用。

迷糊中他回忆着刚才画出来的东西，从最中间的底层中抽出两张。

视线几乎没有，全凭记忆将它揉成一团废纸篡在手心。

这个不能给卡塞尔学院收卷，应该是多余画出来的东西，自己看完后需要烧掉。

试题只有八道，他画了十张出来。

也许是因为灵视才会沉浸作画，路明非很自然的画了出来。

他不记得这两张画的内容，无论怎么回想都是一片空白。

当面作画失忆，这应该是产生了未知变数。

不是通过观察得来，路明非自己还得看一下。

左手揉着太阳穴，路明非抬头看到诺诺过来收卷。

“考试对你应该很简单的吧，伟大的‘s’级……”

诺诺拿着订书机装订纸页，试图挑起一些话题，“你从开始考试到结束为止，除了个别时间说些疯话外，画完的其余时间都在睡觉。”

“什么事情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呢？”

“应该是家。”他说。

“那祝愿你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诺诺拿起装订本，将东西回收。

“希望将来，你别再喊爸、妈我分不清这种话了。”

她俏皮地用一种夸张的口吻说着，看着路明非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也毫不在意。

「你感觉她说的话有点过分，但忍耐了。」

路明非将两团废纸重新摊开，折叠好放进右口袋里面后，注视着曼施坦因合上黑色密码箱子。

“啪”一声，黑色的密码箱合上，同样的宣告考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