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想着浩瀚的太平洋,符昭愿苦笑着摇摇头。
“一统南方?”
“不能。”
他再次摇了摇头。
“那要是一统天下呢?”
依旧是摇头。
“如此祥瑞之物,竟与我华夏子民无缘么?苍天啊,你为何如此偏爱海外蛮夷。”
看着悲愤的魏仁浦,符昭愿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他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吃个饭,顺便吹个牛,怎么就把魏老头忽悠成这个样子了。
自己造的孽还得自己担下,符昭愿疯狂的转动着自己的大脑。
“魏叔,也不是毫无办法。”
“什么办法?”
刚才还呼天抢地的魏仁浦,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看着瞬间变脸的魏仁浦,符昭愿不断的腹诽,这老头是不是装的啊。当然,这话可不能说出口,省得魏老头恼羞成怒。也不再吊他胃口,符昭愿直接回答道。
“要是重定西域、平灭契丹后,择一队勇士北上于夏天出发,再经数万里征途,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到达。”
“那想必我此生是看不到了。”
面对着这一个比一个难的条件,魏仁浦有些丧气,但他突然又兴奋起来。
“二郎你肯定能看到,到时候一定要烧些纸告诉我,让我也高兴高兴。”
“呸呸呸,说的什么话,魏叔,你也肯定能看到。咱们三年平定南方,三年收拾契丹,再用一年时间重定西域。到时候咱们集全国之力,我就不信十年找不到玉米和红薯。十七年后你也才六十六岁。”
“对,老了,老了,还不如一个十六岁的娃娃明白事理。”
“您这就是一时想不开。”
“现在想开了,你继续讲吧。”
“还听?”
“还听!”
“那我就继续讲了,南海尽头……”
一老一少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聊着。
歌未竟,东方白。
…………
初四清晨,天始微亮。
“昨晚上没睡好吗?”
看着站在那摇摇晃晃的符昭愿,符彦卿问道。
“与枢密使聊了一夜,天都快亮了我才躺下。”
符昭愿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昨天晚上,魏仁浦越听越上瘾,强拉着符昭愿整整讲了一夜。讲到最后,他是真的顶不住了,只得连连告饶。
即便是这样,最后结束的时候,魏仁浦还表示今天很不尽兴,强烈表达了要改日再叙的想法。
“这个老匹夫,我还说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呢。”
“父亲大人,你说吧,我迷糊一会儿就没事了,耽误不了大事。”
“那好,你代为父去一趟开封府,‘说服’百官郊迎大军。”
“说服”二字,符彦卿加重了音调。
“孩儿领命。”
符昭愿没有犹豫,应承了下来。至于是说服还是逼迫,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知道现在没有回头路了,无非是一条道走到黑而已。
“等等,小皇帝也必须出城,你记住了吗?”
“喏。”
“去吧。”
看着符昭愿离去的身影,符彦卿的背微微弯了一些,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不比赵匡胤的提前谋划,他知道自己入局的时间太短了,方方面面需要补齐的太多。不过,过了今天就好了,到时候名义既定,天下思安,想必是不会再出大的乱子了。
这几天经历,让他也感触颇多,看来不管是朝廷百官、军队,还是黎民百姓,都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他们渴望安稳。
所以自己越是强势,就越会得到认可,这天下以后的风波就会越少。说不得今日需要借上几条人命立立威,他已是下定了决心。
其实符彦卿把事情想的过于困难了,也把天下思安四个字理解的太肤浅了。如果真的困难,也轮不到赵匡胤轻松占了这偌大的天下。
“父亲大人,还有件大事忘了给你说了?”
突然闯进帐中的符昭愿,打断了他的沉思:“什么事?”
“赵大手底下有两个人,一个叫赵光义,一个叫赵普。他俩是这次造反的主谋,务必要抓住他们。”
“知道了。”
“一定要抓住他俩啊,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鸟,要是跑了少不得给咱们找麻烦。”
这次行动,符昭愿老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刚才出了帐门让冷风一吹,突然想起在这哥俩还没下落呢。
相比于赵匡胤,符昭愿其实更忌惮这俩人。尤其是赵光义,本事可能比赵匡胤小一点,但是人品的卑劣程度上,十个赵匡胤也比不过他。
还有这个号称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赵普,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后世史料将陈桥兵变的锅甩给了禁军将领,好似这仨人都跟小白兔一样的纯洁。但是,史书可以造假,利益却造不得假。
这三人,一个是赵宋第一个皇帝,一个是第二个皇帝,还一个是开国宰相。而反观武将,统统沦为了杯酒释兵权的背景板。
“一定要抓住,这俩人……”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啰嗦了,快去干你的活去。”
符昭愿知道这两人现在官职还低,怕自己父亲不重视,就反复絮叨了几句,谁知却引得符彦卿有些不耐烦了。
没有办法,他只得垂头丧气的往外走。
“现在就去抓啊。”
走出帐门的符昭愿,突然转身大喊一声,而后迅速上马远去。
“这个臭小子。”
帐内的符彦卿摇了摇头,却也知道引得自家麒麟儿如此重视的人,也必不是好相与的。
“来人啊,速去缉拿赵匡胤麾下赵光义、赵普。”
…………
东京开封崇元殿内,此时热热闹闹的像个菜市场。
“听说了吗?”
“什么?”
“城外……”
“嘘,噤声,你不想活了,咱们掺和那群丘八的事干什么。”
“你就不想知道谁赢了?”
“不想,我现在就想知道下个月的俸禄还发不发陈米。等等,谁赢?不是赵……”
“合着你真不知道啊,昨天一队行商北上被拦回来后,远远地听到大军在喊‘魏王殿下万岁’。”
“魏王?符彦卿?他不是早就闲置在家了嘛。”
“这就不知道了……”
“嘘,别说了,宰相来了。”
“不过一个糊涂蛋罢了,怕他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