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盼儿姐吗?”
方景的心中怀着希冀,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忍不住往事情最好的发展方向去想。
但身为一个即便身怀至宝,仍能够有着反思心理的人。
他很快就转醒过来,彻底冷静下来。
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甚至还有些许听着极为模糊的声音随着风旋远远传了过来。
方景念头一动,随即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附近的一处灌木丛中。
借着繁密的植被遮掩住自身的位置,眼睛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看向道路的四周。
不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大,已经到了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听清的距离。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几个嬉笑怒骂的声音。
“真特娘的晦气!”
“许二狗那狗日的玩意是真特娘的走运!”
“趁着老子去撒尿的工夫,竟是被他捡到这个天大的便宜!”
道路上几人经过。
方景透过灌木看去,借助月光朦胧的亮度,勉强辨认出来人的大致轮廓。
路过这里的有三人。
一个是身材肥壮高大的恶汉,袒胸露乳,口中正在骂骂咧咧。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瘦弱、獐头鼠目的汉子。
令人惊奇的是,这三人手中居然都拿着兵器!
高大肥壮的恶汉手持一把巨锤,另两人则是腰挂佩刀。
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做正经营生的人。
“朱哥,那许二狗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
“也给小弟我们说道说道啊!”
有个拿刀的汉子起了兴趣,连忙追问道。
“啐!别提了!一提这个老子就来气!”
那朱姓壮汉又骂骂咧咧起来,心头火起,径直抡起手中的大锤,朝那旁边的大树便是猛然一砸!
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那棵也有近十米高的巨树竟是被壮汉一锤轰出了个巨大无比的空心出来。
没有片刻时间,下盘失去了支撑的树木便是朝着路边的方向径直倒下。
吓得另两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哇哇直叫,连忙撒腿就跑。
“哈哈哈!”
看了眼自己弄出的动静,朱姓壮汉哈哈大笑起来。
喝了口酒壶中的美酒,带着满身酒气的他又醉醺醺说道:“许二狗那狗娘养的玩意,抓到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正对上了大当家的胃口!”
“被赏了几十两银子啊!”
“这特娘的都够老子在酒馆喝上好几年的美酒了!”
闻言,有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怪笑道:“寨里谁不知道大当家他是色中饿鬼,那美人落到大当家手中定然是活不过七天!”
“不对,我猜那美人只能活三天!”
他的同伴一听这信誓旦旦的话,便立刻打起赌来。
几人有说有笑,又一路前行,慢慢离开这处地段。
月色皎洁,不闻人声。
路边的灌木丛中,方景一声不吭地蹲坐在其中。
若是不出意外,那几个一看便不是好人的家伙口中的女人,应该就是林盼儿了。
在这临近贫民窟的荒郊野外中,压根就不会有任何脑抽的县里居民深更半夜跑来。
而贫民窟里但凡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几乎绝大部分都忍受不了这里的生活,跑去青阳县中当好姑娘了。
范围缩小到这里,哪怕方景再蠢上十倍,也该知道林盼儿究竟落到了何等处境。
对方应该是一伙盗贼。
虽说初来乍到不久,可方景先前在排队领粥时,倒也听贫民窟中的其他流民提起过几句言语。
说是青阳镇附近有一伙贼寇盘踞在荒郊野外,名为黑风寨。
据说黑风寨的大当家似乎还是被大景朝廷通缉的罪犯。
但因为其本领高超,又从不招惹当地权贵,所以多年来竟是一直和青阳县的知县相处得和和睦睦。
而那些流民们谈论的,则是黑风寨主的好色成性。
据传贫民窟中甚至有不少女流民都因为不堪忍受这种贫苦的生活,自荐枕位投奔黑风寨,做了想当压寨夫人的美梦。
结果......不出意料之外。
那些女流民的消息就再也没有人听说过了......大伙都信誓旦旦地保证她们绝对是被那恶贯满盈的黑风寨主给活活生吃了!
这些流言都是方景从无意中听来。
但此刻见了那朱姓壮汉随手一锤便打断十米有余的大树,这种骇人听闻的力气已经远超过普通人的极限了。
而就是这种人物,在黑风寨却只能当一个类似小头目的存在。
更别说除了那位身负朝廷悬赏还能安然无恙的大当家之外。
黑风寨中还有其他两位当家,以及数量不低于百人的小喽啰。
这种势力,即便是青阳镇中的本地士族也不愿与其正面相对!
方景,他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命比草贱的流民。
虽然是个穿越者,但在前世甚至连一只鸡都没杀过,也没怎么跟人产生争执打过架。
他仍是蹲坐在灌木丛中,拳头依旧紧握。
林盼儿是原身的童养媳,对他的关心全是源自对原身的。
与方景相识,不过一天的时间。
真的有必要冒这个险去黑风寨救人吗?
眼下他所有的命格仅有【龙象大力】这个蓝色非凡命格能起到帮到他的作用。
可除此之外,方景便是一无所有。
没有生死搏杀的经验,没有习练内功武学的过程,没有一把称手的兵器......
就是这样一个才穿越过来只有一天的小白。
真的有必要赌上性命去救一个压根与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人吗?
敌人是不清楚具体实力的一百多号人,随便一个小头目都能甩动几百斤的铁锤,手底下不知道沾过多少人命。
方景的心里几乎是不可抗拒的产生了畏惧的心理。
太早了。
这些事情对他来说还太早了!
自己明明还没有过任何历练,为什么偏偏要去以命犯险葬送了大好前程?
身怀浑天宝鉴,只要不出现意外,方景还是极有自信能过活这一生——至少要比上辈子好上十倍百倍也不止!
所以,有必要吗?
蹲在灌木丛中的方景没有半点动作,维持着这个古怪的姿态。
他的内心陷入了煎熬。
一面是自己的大好前程。
另一面则是林盼儿带着关切、埋怨、宠溺、柔和、期盼的目光。
两种迥然不同的念头在脑海中混乱地冲突着。
蓦地。
方景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