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木门被推开。
走进来一个穿着文士服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健硕,样貌阳刚,左脸上有一道骇人的刀疤。
“为夫没打扰到娘子吧?”
他又开口自顾自说起话来。
明明是个相当标准的匹夫壮汉,声线却是出乎意料的柔和。
尤其说是男人的声音,倒不如更像是稍稍男孩子气些的女人的声音!
诡异。
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见过大当家的!”
一旁的侍女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弯下腰来恭恭敬敬行礼。
而林盼儿没有说话,也没有半点动静。
整个人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僵坐在木椅之上,一对本该动人的眼眸没了焦距,宛若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啧啧啧。”
“看来娘子不太喜欢为夫呢,怎么好好的不说话呢?”
聂三郎走近,眼中的恶意毫不掩饰地细细扫视着洗漱后焕然一新的林盼儿。
在一些隐秘的部位更是停留许久......
“真是美啊!”
“只可惜这么美的人儿为什么会流泪呢?”
他伸出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抹过林盼儿的脸颊,将滑落的眼泪取下,又把沾上泪迹的手指放到嘴里来回吮吸。
“嘤嘤~娘子连眼泪都是这么美味呢,真是让人食欲大开啊!”
“嗦嗦——”
聂三郎掐着兰花指,口腔更是发出极其怪异的嘤咛之声。
“还不快滚出去,非要我帮你一把吗?!”
他的声音突然会恢复过来,变得暴烈而冷酷,目光对准站在一旁不敢动摇的侍女身上。
“是、是,奴婢遵命!”
侍女陡然被吼一声,脸色吓得煞白,慌慌忙忙一路跑了出去。
“不知体统的蠢材!”
用冷硬的声线骂完一句,聂三郎又用柔情似水的目光凝视着梳妆台上旁的林盼儿。
“打扰了娘子和为夫的相处时间,实在是罪该万死呐~”
“粗手粗脚的丫鬟真是太没用处啦,还是让为夫来替娘子你描眉吧。”
“千万别害怕,为夫其实是相当传统的男人,在拜堂成亲前是不会对娘子是做什么的哦......”
林盼儿终于抵抗不住心中的恶寒,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高大的身形走近,在烛火的衬映下宛若张开巨口的恶鬼一般。
......
“焯!”
气喘吁吁的方景站在山林间。
周遭山风呼啸。
他抬起头。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座连绵的大山。
“到底还是跟过来了啊!”
“特么的!”
“特么的!”
方景嘴里一顿怒骂。
林盼儿落入到这种鬼地方,天知道会遇见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汉!
让她在这里多待一秒,方景都不由得内心一阵阵不安。
相识仅一天的情谊,是没办法让方景拼上自己的性命来冒这个险的。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无法容忍这样一个姑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陷入这般境地。
方景本是准备放弃救人的打算。
可只要心里每每想到对方是因他而死,就会有种呼吸不过来的窒息感。
所以最终,他还是决定做一回真正的男人!
说好冲了,那就开杀!
只希望那个蓝色非凡命格【龙象大力】能给点作用吧!
不要半路发现是个冲击波就行!
至于自己这个操作者,那当然是王者级别了!
“果然,老子可真是个好同志!”
恶狠狠地看了眼黑风山上零星的灯火,方景毅然决然冲了上去。
“特么的,德玛西亚!”
他怒吼着朝着山寨的方向奔行,为自己鼓劲壮胆。
声音虽大,但混入夜夜萦绕的山风中,倒也没产生多大的影响。
但方景的身影却是被山寨一般会在山口设置岗哨发现了。
“哪里来的疯子?”
看着衣衫褴褛的方景狂奔而来的滑稽模样,一个岗哨喽啰不屑地笑出声来。
“你们好好看着,看老子一刀把这个疯子劈成两半!”
岗哨喽啰怪笑着抽出腰间的砍刀,对自己的同伴说道。
“阿伟,你又在吹牛了!”
“还劈成两半?你的力气也就刚够拿把刀了!”
“是啊是啊,不然你怎么会来当岗哨呢?”
周围的黑风寨岗哨们嘲笑着口出狂言的同伴。
气氛嘻嘻哈哈,显然没有把这流民模样的家伙当盘菜来对待。
只当对方是得了失心疯,或是有女人自愿进了寨中,恼羞成怒找上门来送死。
“站住,乖乖受死!”
岗哨们毫不掩藏身影,站在了方景来时必经的路上,大声恐吓着。
“啊啊啊啊!”
看到山林间突然跳出一伙人均带刀的恶汉,方景控制不住内心激动的情绪,害怕的大声喊叫了起来。
与此同时,手中也下意识握起了拳头,胡乱挥打着。
“滚啊!滚啊!你们别过来啊!”
看着方景这副狼狈的模样,几十个小喽啰们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可下一个瞬间,他们的笑容就彻底凝固了。
明明方景无意中挥舞而出的拳头只是不断乱打着身边的空气。
但刹那间。
随着他挥拳的同时,一股无可比拟的滔天巨力仿佛将天地间的规则都要打消一般,形成冲击洗涮至整座大山的凄厉风暴呼啸而过。
黑风寨的喽啰们眼中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转变为恐惧,就被这由纯粹力量打出而形成的气浪轰散成了尘埃。
轰隆隆!
伴随着巨大气流的推进,那几十个小喽啰姑且不谈,就连整座黑风山竟都是直接被移平了大半山体,无数碎岩从其间掉落滚动下来。
“啊啊啊!”
“滚啊!都给我滚啊!”
“你们这群社会的败类,不要以为有刀我就会怕你们啊!”
方景仍在大声怒喝为自己壮胆,但挥了一通乱拳后也意识到不对,发现压根没打到人了。
于是便从心地把手抱住脑袋,整个人缩成一团,做好了慷慨就义被大卸八块的准备。
左等。
右等。
等了半天,却发现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自身体传来。
他稍稍睁开了眼睛,蹲头抱身,小心翼翼地望过去。
只看到眼前的山林倏然一空,而脚下的大地仿佛被撑天巨人犁过一遭似的,蔓延直数千米之外的地方都是空无一物。
不远处的大山发出瘫塌的悲鸣声。
就连呼啸都狂风也一并全无,乃至夜空中万里无云,一片干干净净的澄澈。
天际之上,残月是从未有过的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