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流河北岸,一阵悠扬的号角声在东蜗军的军阵骤然响起。
号角声中,一个头戴鹿角兜鍪的东蜗将领从遮天蔽日的旌旗纵马而前,耀武扬威地出现在淮安军的视野中。
刹那间,六万披坚执锐的东蜗军纷纷高举起手中的武器,口中大声疾呼。
“将军万胜!!!”
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犹如鲸鱼湾上的海浪,不断灌进淮安军将士的耳中。
很明显,这个东蜗将领的身份来头不小。
东蜗军信使前来送诏书时,赵牧方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如果不是杨军帅担心东蜗人对永康皇帝不利,赵牧方真想割下东蜗军信使的耳朵,再放他回去。
很显然,东蜗军是锱铢必较的,当东蜗军信使返回本阵后,他们的统帅想在淮安军阵前显示盛大军威,妄图在气势上挽回军使受辱的场子。
只不过东蜗军太小瞧大琼军队了,尤其是赵牧方压根不会吃这一套的。
前世在国防大学深造了几度春秋,赵牧方的临战心态还是不错的。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任凭东蜗军再如何凡尔赛,赵牧方的脸色依然如同暴风雨中的老船工一般,自始至终平静如镜。
相比于赵牧方的处事不惊,久经沙场的杨老军帅心情却显得有几分急迫!
目睹着东蜗军的嚣张气焰,杨老军帅道:“赵营总,你说东蜗人会守信用吗?”
赵牧方沉吟片刻,道:“东蜗人不讲信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当年戚将军把三十万东蜗军打得满地找牙后,终于逼迫东蜗狗签订靖东和平条约,可是才不到五年就毁约了。”
“老军帅,说实在的,咱还是得放弃幻想,准备打仗吧!”
杨老军帅颔首,只是眉头还是紧蹙着:“可是皇帝陛下捏在东蜗人手里,咱们也放不开手脚,你说万一把东蜗人惹急了,本侯如何向先皇交待啊。”
赵牧方闻言,没有说话。
这样的狗皇帝,不救也罢。
没有军事天赋,却喜欢微操,可害惨了十八万京军精锐。
想到这里,一些关于九龙军的记忆在赵牧方的脑海中冒出来。
九龙军有超过五成的精锐来自于戚家军十大营。
十大营的精锐是戚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可以说是大琼王朝最锋利的一把刀。
这把刀用好了,能将不可一世的东蜗军打得怀疑人生,能为大琼王朝的黎民百姓打出数十年和平。
可是这把刀还没砍几个东蜗狗,却钝了,废了。
永康皇帝坑惨了九龙军,也坑惨了昔日的戚家军老兵。
可怜的戚家军老兵没有死在真正的战场上,而是死在皇帝的微操上。
赵牧方心里为戚家军旧部鸣不平的时候,东蜗军军阵突然安静下来。
一个龙林营的哨总,突然叫嚷起来:“陛下!好像是陛下!”
杨军帅和赵牧方马上走上前阵,极目望去。
只见三百步开外,一个身穿黄金甲,头戴鎏金龙首盔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东蜗军的阵前。
“陛下!果真的是陛下!”
双目盯着远处的永康天子,杨老军帅总算看清了。
先皇保佑,永康天子无恙,他还活着。
只是活得有点窝囊,没有一点大琼天子的九五之尊。
因为眼前的永康天子正倒骑着一头毛驴,由一名太监牵着,在东蜗军的嘲笑声中来回做展览。
看到这一幕,赵牧方非常嗤之以鼻,心里暗暗骂道:“这个狗皇帝,为什么不去死,真是给大琼的太祖太宗丢脸!”
不过下一瞬间,东蜗人的行为更是让赵牧方大吃一惊。
因为,狗日的东蜗军居然当着数千淮安军将士的面,将永康天子的戎装脱下来。
确切来说,东蜗人不止是脱掉戎装,还把永康天子的黄色底裤也一块扒下来。
没错,坐拥中央大陆三十六州,堂堂的永康天子被一个来自白虎大陆的东蜗帝国扒光了衣服。
大琼天子浑身上下,赤条条光溜溜的,就站在淮安军将士的眼前。
天子在将士们眼里一向神圣是不可侵犯的,可是今天淮安军将士见到天子最社死的模样。
不过淮安军将士不敢一直看,为了表示对自家天子的尊重,他们很快低下了头颅,默默忍受着东蜗人的冷眼与嘲笑。
大琼王朝自开国以来,这是从未有过的耻辱。
杨老军帅气疯了,全身上下的气血不断翻腾着。
当杨老军帅看到一群脸色嚣张的东蜗军也脱下裤子,冲着永康天子的脑袋放水时,一口老血终于抑制不住了,登时从喉咙处喷薄而出。
赵牧方急忙凑过去,扶起镇国侯:“老军帅!咱们跟东蜗人拼了吧!”
杨老军帅眼睛一瞪,叫道:“不行,皇帝陛下还在东蜗军手里,得想办法把陛下救回来!”
闻言,赵牧方也是非常无奈,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忠君思想吧。
在镇国侯眼里,或许军队打没了不要紧,疆土丢了也不要紧,百姓被外族屠戮更不要紧,他们只是一群蝼蚁,一畦割了还能长的韭菜,但是天子的性命却是最最最要紧的!
赵牧方的目光在四周的淮安军,尤其是麾下的龙林营将士身上逐一扫过。
龙林营将士无不低下脑袋,他们不敢正视远处的天子。
堂堂一国之君被东蜗人羞辱,这是何等的耻辱。
他们非常愤怒,愤怒到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刀枪!
此时此刻,只需要一声令下,这一个个血气方刚的将士便能举起大刀,拉起硬弓,用手中的武器对东蜗人的行为发起最有杀伤力的抗议。
一个刚从其他营调过来的什长实在受不了东蜗人的羞辱:“杨军帅,赵营总,打吧!”
“东蜗狗太过分了!”
杨老军帅却是怒喝道:“不能打!谁敢轻举妄动,斩!”
赵牧方走上前,拍了拍什长的肩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什长回答道:“卑职秦二牛,刚刚从临安营调过来的!”
赵牧方沉吟道:“秦二牛,我记住你了,你以后跟我干吧,别回临安营了!”
闻言,秦东升讶然道:“赵大人,你是说我能进龙林营?”
赵牧方点头:“嗯!”
二人说话间,杨老军帅派出副将前往东蜗军阵前交涉,要求东蜗军释放大琼天子,同时开出了一个条件。
等永康皇帝安全后,淮安军愿意向东蜗军投降,当然杨老军帅不会说只是诈降。
只要皇帝安全了,到时杨军帅将率全体淮安军死战到底,以报国恩!
只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事实证明杨军帅太天真了,东蜗军的神威太子也不是个傻子,他一眼就识破杨老军帅的企图。
不多时,副将身上插满了羽箭回来了。
这一根根血淋淋的羽箭就是东蜗军的回答。
东蜗军只给了淮安军两条路,要么死,要么降!
除此之外,淮安军别想从东蜗军的包围圈站着出去。
淮安军副将也是个久经沙场的宿将了,当年跟随着杨老军帅参加了一场场恶战,是在尸山血海中闯过来的。
副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死在东蜗军的冷箭之下,他很遗憾,他真想轰轰烈烈的战死沙场。
可是杨军帅的犹豫,断送了副将的人生追求。
把副将身上的第十三根羽箭拔出,赵牧方凝重着脸道:“老军帅,东蜗军是不讲道理的,他们听不懂人话,他们只听得懂刀枪和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