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陈荃转过头来,不愿意看。
陈商韵虽尊重陈荃的家主地位,但在陈荃日常处理事务的时候,越来越经常发表不赞同的意见。
嫌他太软了。
此时陈商韵明显是要在小家族面前立威,陈荃不想惹陈商韵不高兴。
修仙世界以实力为尊,陈荃虽是家主,只是处理一般性事务的话事人,话语权是不如修为最高的长老的。
按照各家族的惯例,最强者出手处理事情,家主只有建议权。
陈荃的嘴颤抖着,似乎想说话却不敢说。
站在门后的韩康,正好与陈荃对视了一眼。
再扛下去,姜寂散修都做不成,只能做南山上一个土堆。
忍不住喊了句:“姜家家主,此事不必如此。商韵长老手下留情啊。”
韩康声音虽轻,却让在场的的人的紧张神经给松了一松。
陈荃好像被打了一针强心针。
猛地回头,轻呼:“商韵,住手。”
陈家大门外,鸦雀无声。
“商韵……”陈荃再次轻声提醒。
嗡。
众人耳朵的鼓膜响了一下,迅速恢复平静。
陈商韵收了手,轻轻掸了下衣袖。
姜家人全部瘫坐在地,运功调息。
这次前来陈家,挑战陈荃,不过是以小搏大之举,谁料陈家的筑基强者出手,再要逞能就没意思了。
陈商韵转过身来,背对着姜家人。
背对着敌人是对敌人最大的藐视。
“刚才谁说话?”
问的自然不是陈荃。
作为家主,陈荃当然随时能说话。
陈游扯了扯韩康的袖子,那意思是,跑开吧。
商韵正在劲头上,惹到了没好果子吃。
韩康走出大门。
坐在地上的姜家人,不由自主抬起头,想看看是谁出言劝阻陈商韵。
那姜寂一看是韩康,不由得又惊又喜。
韩康朝陈商韵拱了拱手,驱前说:“商韵长老,姜家不自量力,前来挑衅,但我觉得长老没必要打死姜家的家主,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陈荃也急忙说:“商韵,的确如此。”
“我做事需要你一个外人教吗?”陈商韵忽略陈荃,对韩康怒道。
语调充满戾气,连陈荃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
根本就不在意说的话对不对,而是,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韩康赶紧提醒:“商韵长老,晚辈岂敢教长老做事。刚才并非对你说话,我喊的是姜家的家主,两家的事不必闹到如此。”
刚才说话的时候,耍了个小技巧,没有直接劝告陈商韵,先拿姜窗垫了一下。
当时的情形,只要任何人大喊一声,都有相同的效果。
陈商韵杀气太重,但未必不懂得在陈家大门杀死姜窗的后果,只需要人提醒一下,自会醒悟过来。
此时当然应该贬姜抬陈。
“商韵长老,那姜家自不量力,你堂堂筑基强者出手,不是杀鸡用牛刀吗?他已经知道长老天威,不如以德服人。”
其实陈商韵心中也知刚才太强硬了,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姜窗,让其知道筑基强者的实力,然后能知难而退。
想不到姜家人挺团结的,一起上,陈商韵也下不来台。
真要把姜家人全部击毙,或者重伤吗?
那样影响太大,对陈家未必是好事。
毕竟修仙家族那么多,互相掣肘,留点余地也好。
韩康这一喊,给了个台阶,刚好收手。
只是,实在想不到先出声阻止的是一个外人。
见陈商韵不说话,韩康急走到姜窗面前,先拱手行礼再说话:
“姜家家主,你带人找上门,想与陈家家主单打独斗决出胜负,不过是想取个巧,小孩游戏而已。”
“如今陈家的筑基强者亲自出手管这事,我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家主应该知道轻重,还请斟酌。”
姜窗被陈商韵抬手一压之威彻底慑服,根本不能再抵抗。
活到这么大年纪,啥道理不懂,心如明镜似的。
陈家摆明了要硬吃姜家,没实力,没后台,不想输得彻底,只有退让一条路。
姜寂不看韩康一眼,沉默不语。
韩康劝完姜窗后,折回去,对陈商韵说:“商韵长老,恕晚辈斗胆,我乃外人,既不是陈家人,也不是姜家人,却正好可以居中调解一番。陈家有什么要求,晚辈可以跟姜家人说。”
这一套操作,如行云流水,两边的人都来不及说一句话,韩康就强行把调解的架势摆好了。
而且,说话貌似中立,姿势却是坐在陈家这边的,陈商韵顶多怪他多嘴,却不能质疑他的本心。
陈荃如醍醐灌顶,忙说:“不错,韩康是个外人,倒是可以居中调解。”
远远问姜窗:“姜兄,咱们两家别斗了,讲和吧,你看可好。”
姜窗嘴唇颤抖地说:“不知陈家只是要占我邮风县的布匹买卖,还是想将我家彻底赶出邮风县?”
这个问题是核心问题,陈荃都不敢轻易回答,扭头看向陈商韵。
今天动了手,又占上风,条件由陈家开。
陈商韵轻哼一声:“你们姜家退出邮风县,所有买卖由我陈家接手。”
姜窗张大了嘴,损失越来越大了。
这条件连陈荃都不敢想。
陈家本来只想扩大买卖规模,多挣点银子,增强家族实力。
小小一个邮风县,可进可退的。
如今要把姜家全部赶出邮风县,未免做得绝了点。
陈荃与陈商韵不同,当家主超过三十年,处理事情已经到了如鱼得水的地步,能以德服人的时候绝不用强。
而商韵不一样,基本上在家里苦苦修炼,直到筑基之后,才参与家族事务,个性要强一些。
韩康走到姜窗面前,轻声问:“我家长老说的,家主有意见吗?”
不住使眼色,还价啊,谈判嘛,可以还价的啊。
但在姜家人的眼里,他是“挟势压人”。
还有啥可谈的,陈商韵杀气腾腾站在这里,只能认栽,以示对筑基强者的尊重。
姜窗悲戚地对陈商韵说:“既然陈家筑基长老如此说,我姜家照办就是了,希望陈家言而有信,不要再挤占我家的财路。”
陈荃瞥了陈商韵一眼,拍板说:“此事到此为止,两家言和,姜兄还请自行离去吧。”
姜家人狼狈地收拾东西走人。
自始至终,姜寂都没有看韩康一眼。
韩康明显能感到深深的恨意。
这个姜寂是性情中人,是非分明,爱憎也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