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听孙乾所讲叹息而道:“一路险阻艰辛至此,不想却生变故……”
说到此处,关羽不愿多言只能闭目叹息,孙乾也知其中变故,两人也只好沉默相对,孙乾忽听得女自哭啼,抬眸望去,乃是甘、糜两位夫人,正下了车架止不住哭啼,以为乃是沿途受了委屈,回头看了一眼关羽便急忙上前见礼。
待至两位夫人面前,行礼问道:“二位夫人,一路安好?”
但甘、糜二位夫人却不言语只是哭啼,关羽随后也过来见礼问道:“嫂嫂莫要悲伤,兄长如今正在平丘,即刻便可相会。”
甘、糜二位夫人这才止住哭啼,甘夫人拭去眼泪对孙乾解释道:“若非我二叔一路护送,我二人今生劫无再见皇叔之日矣。”
听到这里,孙乾这才明白自己之前会错了意,错怪了关羽,待回过身,却见关羽不发一言,便暗自点头,表示称赞。
众人歇息一番,便再度前行赶路,再行数十里,便听见后面马蹄声传来,待众人回头望去,却是尘土飞扬,曹字大旗招展,霍昭不等关羽托付,便招呼众人结阵准备前行,而关羽向孙乾嘱咐道:“公佑,你且护车架先行一步,这里由我应付,待我处置妥当,即刻赶来!”
不等孙乾答应,便纵马径直迎向后方军士,关羽立马提刀,静待后方追军赶至,不等来人开口,便先声夺人道:“尔等前来赶我,有失司空大度!”
来人也不多言,便让手下军士将关羽围住,这才道:“我家主公自然大度,可你关羽不先禀告,留书所言,皆是乱言片语,冒渎主公,无礼太甚!主公大度自是不计较此事,可我夏侯惇却是不能不计较一二,故今特来擒你,献于主公帐下发落!”
关羽闻言,便冷声哼哼道:“司空有言在先,而后我数十日来往司空府上求见,皆不得见司空,故而只得留书而辞!”
“哼,那有如何,乃是主公与你有约,又不是我夏侯惇和你关羽有约,暂且先将你拿下,至于主公如何罚我,又能如何!”说罢,夏侯惇便要与关羽开打。
可又是一人飞马赶来,勒马停于二人之间急忙言道:“将军不可与云长交战,司空敬爱关将军忠义,又闻将军私领军士追赶关将军,特遣我前来劝阻将军,司空让我转告将军,‘元让啊,云长虽然留书而走,让我很是不爽,可我与云长有约在先,且云长来时明白,去时亦明白,此乃真丈夫!你且回来,快要与袁绍开战了,我需要你元让!’。”
夏侯惇听得此言,还是不愿就此回返,言道:“主公爱我,可有人冒渎主公,无礼太甚,待我擒拿关羽与主公帐前再言!”
关羽本想借此脱身,谁料这夏侯惇也是依旧要打,亦是怒气上涌道:“匹夫狂妄,今日定要与你见个高低!”
两人刚要上前厮杀,又有人匆忙赶来,口中喊道:“将军住手!”
“将军住手!”
夏侯惇一见来人便问道:“妙才来此,可是主公下令让我擒拿关羽!”
来者正是夏侯惇之族弟夏侯渊,夏侯渊勒马停下还未得歇息,听得夏侯惇此语,没好气道:“乃是主公怕你被杀于此,特让我前来拦你。”
夏侯惇听到这话也是怒气迸发,问道:“妙才可知这关羽冒渎主公,无礼太甚!”
夏侯渊又说道:“我岂能不知,可主公严令我来传话于你,云长前番离许,我甚爱云长,且军务繁忙,让云长数日不得见我,云长留书才走,岂能算是冒犯于我,妙才速去,且与元让一同回来!兄长可明白主公爱护之意?”
夏侯惇冷哼一声便道:“主公如此爱护,我怎能放这无礼狂徒离开!”便要继续动手。
关羽亦是冷哼道:“将军屡屡无视司空,如此纠缠于我,可是要坏你家主公大事?”
夏侯惇闻言,这才反应,若是就此擒拿关羽,岂不是坏了主公大计,可又无梯可下,再又闻后方有人拍马赶到。
来人正是张辽张文远,口中急呼道:“云长且慢!云长且慢!”
张辽赶至两人之间开口道:“奉司空令,元让速与文远、妙才回许,备我大用!”
夏侯惇又开口言道:“这关羽冒渎主公,无礼太甚,我定要擒他!”
“司空大度,相送云长,我等不可废丞相!且司空令我特将候印送回!”张辽说完便从甲中掏出一印,乃正是关羽离许都时所留亭候大印:“司空言此爵乃云长讨杀颜良之功所得,乃汉家之爵,非我之爵,云长既要远去河北,自当带大印而去。”
夏侯惇闻得此言,便顺梯而下道:“有朝一日,定与你疆场再见!”说完便带着夏侯渊并诸军士原路返回许都。
张辽待夏侯惇、夏侯渊远去,这才开口问道:“云长今欲何往!”
关羽坦言道:“我原以为兄长仍在河北,便欲往从东郡过大河而往河北,却不曾想遇上了公佑,这才得知兄长就在平丘,正欲赶往平丘,岂料这夏侯元让非要擒拿我。”
“这候印还请文远带回,斩颜良之功,在自知不足以的封亭候,所以这候印还是请文远带回,关羽在许都多有冒犯,还望文远回去在司空面前代为云长谢罪!”
张辽听得此言拱手称是道:“就算云长不说,我也自会如此,云长你我来日再见!”
“好,你我二人来日再见!”
…………
关羽自送别文远回许,便一路快马扬鞭,欲回平丘与兄长重逢,却不料刚出数里,便见霍昭牵着马,站在路边等候,见此情景,关羽轻拉马绳,让坐下宝马缓慢而行,待至霍昭面前,不等关羽相问。
霍昭便言道:“叔父怎来的如此之快,可有追兵,若有追兵,叔父可在此歇息片刻,看侄儿杀敌!”
不待关羽说话,便翻身上马,却被关羽拦下问道:“昭儿为何不与车架同行,却要在此等我?”
霍昭翻身上马,正欲去巡追兵,却被关羽拦住发问便道:“侄儿与那孙先生一同前行,却是担心叔父,便让孙先生先走,侄儿在此地等候,若是半个时辰叔父不到,我便回返与叔父一同杀敌!”
关羽闻言大笑问道:“你这小儿,如何杀敌?”
“叔父莫要小看侄儿,侄儿曾于洛阳一人杀数十溃兵而不受以伤,也依屯骑营的操典操练过,有何不能杀敌?”
关羽颇有些震惊,毕竟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在洛阳时,霍昭才不过八九岁而已,就能杀死数十溃兵,又依屯骑营的操典操练过,或许寻常军士已不是其敌手了,便言道:“昭儿甚勇,但仍需记住,不可逞一时之勇,待安定下来,我便授你春秋。”
“谢叔父教导!”
关羽见此处离平丘已然不远,便与霍昭乘马慢行,却不料迎一着玄衣的壮汉纵马前来,关羽一见来人,便认出来人是自家三弟张飞,便也打马迎了上去,口中高呼:“三弟!三弟!”
张飞前来,乃是在营门出接到了孙乾并两位嫂嫂,听闻自家二哥就在后面,便怒发冲冠,骑上马,便打马出营,全然不顾听见帐外动静赶出来的刘备呼喊,直奔关羽而来!
张飞此时见关羽迎上前来,便将手中长矛紧握,直刺关羽而去;“逆贼看矛!”
一矛刺出,幸亏关羽眼疾手快,一把将长矛握住,张羽正欲发力将长矛抽出,而关羽不愿让张飞将长矛抽出,两人便在那相互使劲拉拽长矛。
关羽本以为张飞乃是为与自己切磋气力,定睛看去,却看到张飞奋力欲将长矛抽回不禁问道:“三弟,我乃关羽呀!”
张飞却是怒喝道:“我晓得尔是关羽,今日我非关羽不杀也!”
“三弟,难道忘了桃园结义了吗?”
“汝即无义,还有何面目前来与我相见!”
“我如何无义?”
“汝背了兄长,降了曹操,封候赐爵,今日又来赚我,我决与汝拼个死活!”
关羽刚呼出三弟二字,又觉手中长矛上的力气又增,来不及多说,也只能使力稳住,这才言道:“三弟,有所不知,我一时难以说得清楚,我身旁这少年乃是卫兄外甥,贤弟不妨去问!”
张飞闻言对霍昭打量一二,又听二哥言是卫平外甥,这才问道:“汝可是卫兄外甥霍昭?最好如实回我,不然我便将你一矛戳死!”
霍昭这才有机会开口道:“先祖冠军景桓也,父北军步兵营部曲督安,王国之乱时死于王事,后得舅舅养于府上,张叔父且容我道来,关叔父前番因徐州之乱,不知皇叔与叔父你的下落,不得已这才委身于曹营,前些日子皇叔书信,亦是由我亲自送往叔父手中,叔父这才得了皇叔消息,特不避险阻,护送皇叔家眷来此,张叔父休要错怪了叔父。”
“哼,忠臣宁死而不辱,大丈夫岂有事二主之理?”
关羽闻此言红了眼睛,哭道:“贤弟屈煞我也!”
张飞见此,观关羽神色,便信了几分,又听见身后有军士赶到,有人喊道:“翼德,翼德,勿要伤了云长啊!”
来人正是刘备,刘备前番刚出大帐,便看到张飞怒气冲冲的骑着马冲出了大营,待见了自家二位夫人,又见了卫平的妹妹,便急忙带着人马追了出来。
待临近时,便急忙下马招呼翼德停手:“翼德,且停手。”
关羽和张飞急急下马,不待关羽言语,便被刘备一把抱住,待刘备放开,关羽眼含热泪哽咽道:“大哥,我们这一别真的是太久了!”
兄弟二人相视无言,又唯恐让兄长(弟弟)笑自己乃是丈夫,何故流泪,便默默拭去泪水,张飞却是言道:“大哥,二哥前番投了曹操,恐是来赚我等啊?”
刘备听得此言却是哭笑不得,只得为张飞解释道:“若是你二哥要来赚咱们,为何不带军士啊?你啊,性子太急,你嫂嫂并卫兄之妹与你分说,你却一言不听,便纵马来刺云长。”
张飞先前便觉得关羽不似前来特意赚他,又被霍昭连着兄长解释一番,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自家二哥,张飞惭愧道:“二哥,是翼德对不住你。”
关羽也不多说什么,也是眼含热泪一把抱住了自家这傻三弟,刘备也是一把拥住关羽、张飞,三人皆是机动万分。
随后关羽起身,指着霍昭向刘备道:“大哥,这便是霍昭侄儿,卫兄的外甥,前些大哥的书信,也是由他送到我府上,若非如此,我还未能知大哥在袁绍军中,霍昭侄儿一路随我护二位嫂嫂车架一同来此。”
霍昭闻关羽向刘备所言,随即便拜道:“刘伯父,霍昭拜见伯父!”
待霍昭行过礼后,刘备便上前将霍昭扶起与关羽笑道:“这几月卫兄常在为兄耳边念叨自家外甥如何了,他不在家,不知自家外甥可有好好读书,这回啊,待卫兄回来,我便要笑一笑他了!”
刘备、关羽和张飞,三人骑马走在前面,霍昭跟在后面听其交谈。
“唉,去那袁本初之地,不知该悔还是该喜?”
“大哥何出此言,若不是大哥你从河北送信于我,我如何能知大哥消息啊?”
“唉,若不是宪和指明,我还不知该如何保你?”
“大哥这是何意,可是袁本初要杀我?”
“那日,我依宪和之言,往袁本初大营去,我先与袁本初说,刘景升镇守荆襄九郡,兵精粮足,当当与他相约,共破曹操!”
“袁本初却言,曾遣使约其攻曹,无奈他刘景升不肯相从啊。”
“我又言刘景升与我乃是同宗,若是我去说降,必无推阻之理!”
“若约他刘景升一同攻曹,胜刘辟多矣!玄德公,可即往说之!”
“我闻他袁本初说此言,便说道,‘如此,我欲今日前往。’可这袁本初又说近日听闻云长你离了曹操,欲来河北,我必杀之!以雪颜良之仇,报文丑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