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爷爷了,我……我真的好想他。”胡桃声音因为刚哭过的缘故一断一续的。
“能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吗?”
听着耳边时夜温润的声音,良久胡桃才微微点了点头,低伏着脑袋慢慢和时夜讲起了往昔。
“十三岁那年,我第一次执掌大仪,给人操办葬礼,但是在葬礼十天前,爷爷在家中病逝了,我当时按照爷爷的嘱咐为爷爷主理了葬仪,仪式结束之后我就一个人跑到了无妄坡。
因为爷爷说过从无妄坡一直向前,便能抵达“边界”,那是生与死的分割线,是往生堂世代管理的机密之地,在那里,已故之人的亡魂会在那里逗留。
我想要在爷爷彻底远去前,在那里见爷爷最后一面,所以,我就去了,我在那里等了好久好久,遇见了好多好多亡魂,但是都没有等到爷爷,后来我遇见了几条落单亡魂,它们笑话我,说爷爷是不会在此地的,我不相信它们说的,继续在那里等,我相信一定会等到爷爷的。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直到我遇到了一位老奶奶,她和我聊了很多,她告诉我往生堂的历代堂主绝不会在那里徘徊,因为胡家祖祖辈辈都是坦率地活,坦率地走,爷爷迟迟没有露面的原因,就是他一生磊落,身后并无憾事,因此早就越过了边界,去了那应去之地。
我想起爷爷临走说,往生堂就交给我啦,他还我每天都能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我当时就想如果我回来继承往生堂....我想爷爷看到了也会很高兴吧……所以我就回来成为堂主,继承往生堂……我想……让爷爷放心。”
时夜静静的听她说完,看着眼前的女孩眼里泛起丝丝怜惜,他轻轻拍着怀中女孩的背,温声道:
“傻丫头,成为堂主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站在了生与死的边界上,你手中的握着的可是往生堂世代守护的千年传承,你想啊……如果胡爷爷在天之灵看到了现在的胡桃,能够如此努力地为人们完成送别之仪,维护着世间阴阳平衡之道,是不是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胡桃紧拥着时夜,闷闷地应了一声。
见她闷闷的样子,时夜温声道:“至于那避讳死亡的人们不理解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对这个世界来说,我们所有人都是必要的,却又都是不必要的,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谁是对的,也没有谁是错的,他人的不理解与不认同,都只是一种参考并不是重要的。
对我们来说不管过去是什么,未来是什么,总是要有人来捍卫世间生死阴阳,我们只要做我们认为对的事情便足够了,而我们胡桃为了爷爷,是不是应该坚强起来,好好的,高高兴兴的,将往生堂好好的传承下去呢?”
“真的吗?”胡桃抬头望着时夜,一对梅花瞳里带着淡淡的疑惑。
“当然。”时夜眼神柔和的看着她,肯定道。
胡桃沉思了一会儿,才紧抱着时夜,抽了抽鼻子,声音带着淡淡的哭腔道:“我知道了,时夜,谢谢你。”
“傻丫头。”
时夜抬手轻轻的擦去她眼角的泪。
胡桃窝在时夜怀中,轻轻闭上眼,感受着时夜怀中的温暖,眼角终是微微弯起,小声呢喃,“爷爷,你放心哦,胡桃一定会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
......
门外,身穿黑金色相间往生堂制式服饰的钟离,听着屋内的谈话,那对颇为严肃的金珀色眼眸也是柔和了下来,嘴角微微翘起,转身朝着楼下而去。
只留淡淡余音……
落雪浮生千年梦,往生长负阴阳恒……
......
将房间门轻轻关上,时夜往楼下而去。
钟离这老家伙又在喝茶,时夜在他对面坐下。
“胡堂主睡了?”钟离给老友斟了一杯茶,淡声询问道。
“睡了。”
时夜端起茶喝了一口,嗯...真香,刚刚和胡桃聊了许久,总算能喝口茶润润嗓子了。
“胡桃这孩子,平日里虽看起来活泼,不过发自内心开心的时候却是寥寥无几。”放下茶杯,时夜叹气道。
钟离闻言也是眉头微凝,当初胡家那小子走的突然,将胡桃丢给他这个老家伙照顾,可以胡桃的性子,他着实应付不来,还真是有些难办,好在有老友照应,这才好了些。
“嗯,那便拜托老友了。”钟离沉着声,看着老友道。
时夜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没有推脱点了点头,不过,时夜心里盘算着胡桃这么勤勤恳恳地拓展业务,找个机会让至冬国和维塞也和往生堂签个契约,让胡桃这孩子乐呵乐呵。
忽的时夜手腕上闪过一丝淡淡地金光,嗯?纠缠之缘?他顺着感应看向门口,紧接着便和一道湛蓝色的眸子对上了,时夜愣了一下,随即看着站在门口优雅娴静的女孩,指着一旁的椅子柔声道:“甘雨?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过来,坐这。”
甘雨蓝色长发在脑后收束成一条马尾自然垂下,头顶上一根呆毛翘起在两根黑红相间的小麒麟角中间,平添几分呆萌可爱,带金色纹饰的白色短旗袍裹着玲珑有致的身体,里面是连体紧身露背衣,两条修长的腿被黑丝裤袜包裹。
听见时夜的话,文静温柔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意,来到时夜和钟离面前,对着钟离微微欠身行礼,道:“见过帝君。”
这些年因为时夜的关系,所以甘雨知道了钟离这具化身其实就是岩王帝君。
“嗯,甘雨,不必多礼。”
钟离微微颔首和善道,他对甘雨这么多年一直在月海亭担任秘书,帮他和七星分担了很多工作,心中其实是感到亏欠的。
时夜没管钟离这个老大爷,而是拉着甘雨让她坐在他旁边,这才问道:“甘雨,你今天不忙吗?”
甘雨低着头,小脸微红,主人刚刚当着帝君的面拉了她的手,她有些不好意思,听到时夜问话,抬起头一对湛蓝色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时夜,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看的时夜一愣一愣的,这什么意思?
“很忙?钟离压榨你?告诉我,主人我替你一枪戳死他!”时夜眯着眼,看向钟离,眼里满是杀气!
钟离对于时夜刀人的眼神似未察觉,波澜不惊地喝着茶,根本不慌!
“不是的,对于能够工作我感到很开心,只是我刚刚从月海亭去总务司的路上,刚好碰见一个男子和千岩军投诉,说往生堂胡堂主还有两位客卿,不仅欺骗了他还威胁他,我知道主人你和帝君不是这样的,就悄悄让千岩军把他打发了,然后我先过来往生堂找主人你了。”甘雨连忙拉住时夜,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
时夜摸着下巴点着头,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同甘雨说了一遍,甘雨越听越生气,凝着眉气愤道:“那人怎么这样?”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已经给那个人一些教训了,想必这段时光他会很难忘,不过,甘雨你替我们拦住了,也省了不少麻烦。”
时夜摸了摸甘雨的头,将那根呆毛压了下去,甘雨满心的气愤一下子烟消云散,红着脸蛋顺从地点了点头。
抬起头看着时夜,糯声道:“主人我要去工作了,过些日子就是请仙典仪了,我还有好多工作没有完成呢。”
“嗯,你去吧,不过除了工作也要多注意休息。”
“知道了。”
甘雨不舍地拜别时夜和帝君出了往生堂去总务司了,她也想和主人多待一会儿,但是手上还有好多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