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沿着柳熙玥所指的方向走了不到一日便出了玉峰山,又沿小路行了两日,来到一个小镇。
镇子前一座高大的青石牌坊耸立,中间大字写着“石门镇”,左右两只石牛,一只昂首向前,一只回眸顾盼,颇有意境。
走过牌坊,踩在砖石铺垫的街道上,只见镇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各自奔忙,完全没有盐口镇热闹的景象。
经过连续两日的草行露宿,陈克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他四处张望着,寻找可以填饱肚子的地方。
“客官,你是打尖还是住店?”
正寻觅着,一个店小二打扮的男子从陈克身边的店面里跑了出来,躬着身子,一脸堆笑地对陈克说道。
“呃......我想吃饭。”陈克揉了揉肚子,说罢,抬头看了看店小二身后的店面,破旧的门脸上挂着一个老旧的黄色扁牌,上面写着“知遇酒馆”四个大字。
“那您可是找对地方了!”店小二热情地一边拉着陈克的胳膊,一边说道,“小店是这石门镇上顶尖的馆子,厨子是京城里伺候过贵人的,保证您吃得赞不绝口!”
陈克被店小二拉扯着进了酒馆,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找了最角落里一副四方桌子前坐下。店小二扯下肩头的抹桌布,在桌面上胡乱一抹,又忙活着提溜一壶热茶给陈克斟上,赔笑道:“客官,你要吃点什么?”
“一碗面!”陈克说完,看着店小二,不再作声。
“还要点什么?”店小二笑着,一脸期待地望着陈克。
“没了。”陈克答道。
“就一碗面?”店小二的笑容僵在了那里,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继续问道,“不点两个小菜,来壶热酒?”
“不,不,不。”一说到酒,陈克连连摆手,说道,“我不喝酒,就吃一碗面。”
店小二顿时收了笑脸,挺起身子,挑白的抹桌布往肩头一甩,满脸都是不爱搭理陈克的样子,晃悠着走到前台,扯着嗓子喊道:“一碗面!”
陈克一只手伸到怀里,掏出从地洞里拿出来的那颗石头。暗紫色的石头上,黄色的纹路清晰可见,似乎是活得一般,沿着固定的方向缓缓的流动着,看起来充满了灵气。温润光滑的表面上,一股温热的气流从陈克的手心钻入,游遍全身,一身的疲倦顿时消去了大半。陈克心中不禁称奇,对这石头更是喜爱。
“啪”的一声。
店小二将一碗面撂在陈克面前,由于用力较大,面汤溅得满桌子都是。店小二懒洋洋的哼唧道:“三文钱!”
陈克在地洞时,见满箱满箱的金银,心想今后或许可以用得到,便抓了几锭揣在身上,没想到今日吃面正好用到。陈克从怀中随便摸出一锭,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说道:“这个给你吧!”
店小二眼前一亮,只见陈克放在桌上的银锭足足有五两。店小二赶忙躬身收起银锭,一脸讨好地笑道:“小的有眼无珠,客官原来是深藏不露的贵人。敢问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陈克拿起筷子,一边摇头,一边大口大口地吃起面来。店小二讪笑着收起银子,临走不忘擦干净陈克桌上喷溅出来的面汤。
“来人呀!”
突然,两个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壮汉走进店来,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敲着店里的柜台喊着。
“两位客官。”店小二见这二人面目狰狞,衣着古怪,不似好人,不敢怠慢,赶紧上去赔笑道,“有什么吩咐?”
“这两日你们这里可来过一个年轻的小子?”一个黑衣人,一只手敲打着桌面,问道。
店小二思索片刻,突然眼前一亮,眼睛向着陈克所坐的位置望去。
“咦?人呢?”
只见方才还在大口吃面的陈克,突然不见了踪影,桌面上半碗面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几个人黑衣人顺着店小二的目光望去,瞬时明白过来,一个黑衣人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服,狠狠地说道:“人呢?!”
“不,不知道啊!”店小二吓得面色铁青,拱手求饶道,“刚刚还在这吃面,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大爷,饶命啊!”
黑衣人一把推开店小二,两人四目相对,互相使了个眼色,抽出腰间的兵刃,分散寻找。
“叮当咣啷”
不消片刻,两个黑衣人便将这小小的酒馆翻了个底朝天。老板与店小二跟在后面连连求饶,两个黑衣人根本不予理睬,带着明晃晃的兵刃,一顿乱砸乱砍,却不见陈克半分踪影。
“那小子轻功极高,许是我俩一进门就跑了?”一个黑人对着另外一个说道。
“快追!别让他跑远了!”说罢,二人收起兵刃,大步冲出门去,沿着砖石的街道,向着镇子中心寻去。只留下店中呜呜哭叫的老板和吓得瑟瑟发抖的店小二。
方才,那两个黑人一进门,陈克便认出是往生堂的门徒,他不敢迟疑,扔下碗筷,一个翻滚从窗户中窜了出去,一溜烟儿跑到了镇子深处的一个破旧宅院前。此时,陈克一手扶着一面塌了半截的砖墙,一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时向后张望着,唯恐那二人追上他的步子。
心神稍定,陈克打量这眼前这个破旧的宅院。砖石砌成的已塌了半截,尤在的墙体上也爬满了一道道裂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塌了一般。透过半截墙体看向院子,只见院中草木葱郁,不似有人居住,院中两间只剩下断壁残垣的房子,毫无生活的气息。此时,暮色四合,晚风乍起,又给这破败的小院填了些许萧瑟。
突然,两道黑影从街头一闪而过。陈克一惊,翻身越过那半截砖墙,蹲在墙根下不敢吭声。
“娘的!那小子跑得可真快!”
“别废话了,四处找找,抓住那小子,可是大功一件!”
陈克依着墙根,一动不动,听着墙外两人的对话,一个心已提到了舌根儿上,心中不停地祷念着:“不要进来,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咣当!”
小院的破木门被一股大力踹得稀巴烂。只见两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手持白晃晃的兵器冲进的小院,站在密密麻麻的草木的间,向四周一扫,正巧发现蹲在墙根下满面惊恐的陈克。
“啊哈!”一个黑衣人身形迅速,一个箭步上来,“咣”的一声,将一把冰冷的长刀架在了陈克的脖颈之上,大声喝道,“好你个臭小子,总算让老子抓住你了。”
另一个黑衣人也疾步赶来,一脸狞笑里夹着满满地兴奋,好像饥肠辘辘的野兽擒到一只可怜巴巴的羔羊一般。
“谁来老子的地盘,也不打声招呼?”
突然,塌了半边顶的屋子里,传来一个男子不屑的声音。三人同时循声望去,只见是一身穿青绿色布衣的男子,腰缠麻绳,脚蹬铁履,他的手上握着一把五黑暗淡的长剑,懒洋洋地站在屋前,望着小院中的不速之客。
“刘新!”
陈克惊讶地喊了出来。
刘新听有人叫出他的名字,倏地一怔,定睛一看,只见被两个黑衣人持刀裹挟着的小子,正是在九安岭上将自己救出陷阱的陈克,心中顿时大喜。那日他因故离去,未能与陈克告别,本来心有歉疚,没想到人生际遇如此奇妙,竟让他在这小镇上碰到了陈克。
“你们两个,快放了我这兄弟!”刘新见两个黑衣人架刀挟持陈克,怒由心生,“嗖”得横起铁剑,指向两名黑衣人。
“我往生堂的事,你也敢管?!”
一名黑衣人自报家门,意图喝退刘新。不想刘新根本不买账,冷哼一声,挥舞着铁剑向前冲去。
“嗖嗖嗖嗖!”
破空之声瞬间冲天而起,只见刘新瞬息化成一道青影,手中看似笨拙的铁剑被刘新耍得如同轻木般灵巧,迸发出一连串嘹亮的锐音。
两名黑衣人脸色大变。眼看一道青影带着杀气席卷而来,纷纷举起白晃晃的刀刃,向着那到青影砍去。
只听“铛铛”两声,黑衣人手中看似的坚硬厚实的兵刃,竟被刘新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断成两截。两个黑衣人被震得连退数步,手上一阵阵地发麻。
二人面面相觑,显然想象不到这个看似慵懒无力的男子,竟然耍得一手的好剑法。此时二人兵器被毁,自知更加不敌,不敢再上前争斗,只得狠狠作罢,相互搀扶着跑出院子,消失在昏暗的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