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散去,日头高升。
两人默默的给李勇烧纸钱,直到纸灰堆满眼前的火盆,二人终于有些累了。
“这么多钱,公公在下面肯定不愁吃喝了。”陈可观笑了笑。
看着脸色苍白的陈可观,高欢抿了抿起皮的嘴唇:“是啊。”
陈可观看着他憔悴的模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欢哥,该回去歇息了。”
高欢叹了口气:“好。”
二人走到半途,高欢突然停了下来。
陈可观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欢哥?”
高欢轻声说道:“小陈子,咱们换换院子吧,以后我睡你那里。”
陈可观有些不解:“为什么?”
“你院子里埋了个死人,睡那里不吉利。”高欢轻声道。
“那你睡那里就吉利了?”陈可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欢还欲说些什么,陈可观已经走远了。
看着陈可观的背影,高欢摇头苦笑起来。
……
走过院子外的拱门,陈可观打了个哈欠。
自己的躺椅老老实实的躺在门前,旁边的火盆早已没了火星。
陈可观拿了几块儿木炭,放在了火盆里。
然后找了块儿厚厚的毯子,铺在了躺椅上。
点燃火盆之后,陈可观躺在了躺椅上。
日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如李勇的笑容。
想到这里,陈可观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他就进入了梦乡。
……
这一日,太平公主赵凌月坐上了大乾龙椅。
受百官跪拜,世称凌月女帝。
改元维新,随后下诏,大赦天下。
玄宗旧臣悉数赦免,除了昨日身死的那些,其余之人毫发无损。
不仅如此,旧臣家眷族人皆不牵连!
不得不说,赵凌月是真的有魄力。
当日便有太平内臣上奏:“玄宗旧臣,理当悉数问斩!”
凌月女帝并不在意,只是微笑:“他们效忠我大乾皇帝陛下,何罪之有?”
此言一出,百官归心、万民归心。
当然,跟随赵凌月起事的都得到了封赏。
霍无敌受封为定国郡王,霍千机被封为定军侯。
厉元再进一步,现在为掌印太监。
内阁首辅大学士李漠臣得封安国公。
就连她的嫂嫂,此前的太后,她都赐予了几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
……
至于远在千里的剑阁,赵凌月自然不会忘记。
单雨来收到她送来的大礼之后,古井无波的脸上难得露出些许笑意。
至于这份厚礼究竟是什么?
没人问,也就没人说了。
当然,还有玄宗本人。
据说,霍无敌他们闯进大明宫之后并没有找到赵隆基。
众人皆上奏要搜遍整个皇宫。
赵凌月脸上神情十分淡定:“我那个好侄儿把皇位都让给我了,我这个当姑姑的饶他一命又如何?”
此后,再也没人提赵隆基了,只当其已然身死。
在她眼里,赵隆基死活已经不重要了。
只因为此刻大乾的天下已然是她赵凌月的天下!
当然反对的声音也有,不外乎都是些“女人称帝”、“祸国殃民”之类的话。
那些御史言官、迂腐书生最喜欢说这样的话?
赵凌月岂会在意?
她的母亲不就当了数十年的皇帝?
所以她非但不罚,反而给了些许奖赏。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得了赵凌月的好处之后,朝堂上就再也听不到反对的声音了。
朝堂稳固之后,太平开始动手修改旧制。
劳民伤财的大运河宣布停修,百万民夫激动的热泪盈眶。
随后赵凌月派人收拢因修建运河无辜死去的百姓尸骨,这一日无数百姓遥望京城,跪拜不停。
征北大军全线退回山海关内,与此同时同北魏签订停战协议。
数十万士卒泪流满面,终于能回家看望妻儿老小。
同时,各类苛捐杂税尽皆取消。
玄宗时期,因为修运河征北魏,各种乱七八糟的税务应运而生。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粪税。
有诗云:“自古未闻粪有税,如今只剩屁无捐。”
这一句话说出了无数大乾子民的心声。
今日圣旨所到之处,官员百姓、士卒将军弹冠相庆!
最后赵凌月宣布:未来三十年,无为而治,让百姓休养生息。
仅仅一天光阴,凌月女帝的圣旨传遍大乾万里江山。
京城大街上,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争相谈论今日之事。
江南水乡,商户们给杂役仆人放了假。
岭南湿热,人们脸上堆满笑容泼水相庆。
塞北苦寒,昔日刻薄的地主今天竟然主动给佃户炖腊肉吃。
西部高原,牧羊的娃儿开始动手宰羊。
……
日头西斜,天色渐晚。
陈可观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睛。
他这一觉醒来,大乾的天彻底变了。
旧书楼也变了。
如今,就只剩他跟高欢两个人了。
睡了一整天,肚子早已饿得不行。
陈可观刚走到旧书楼大殿门口,就看到小德子提着食盒缓缓走来。
他的脸上堆满了苦涩的神情。
昨日有太多人失去了性命,所以陈可观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
只是默默喊他一起吃饭。
三个人心情都不太好。
坐在桌前,默默吃着饭菜。
吃到最后,小德子再也忍不住开始抽泣。
在这个皇宫里他只有陈可观一个朋友,心中苦楚不跟他说又跟谁说呢?
高欢见状,默默离开。
只剩下陈可观他们二人。
陈可观虽然心情不太好,但是仍旧强行挤出个笑容:“怎么了?三德子,谁欺负你了?”
小德子哽咽道:“我师傅没了!”
“怎么回事儿?”陈可观收起笑容问道。
“昨日太平卫闯入了御膳房,师傅去拦他们,然后就被领头的将军一刀杀死了。”小德子哽咽道。
“记住凶手的名字、模样了吗?”
小德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点了点头。
陈可观见状轻声道:“好好活着,以后找机会报仇。”
小德子深吸了几口气,起伏不定的胸口终于平静下来,他看着陈可观回道:“好!”
“今日怎么没见李公公?”他眼睛扫了扫周围,轻声问道。
陈可观笑了笑:“他跟你师傅一样,在昨晚走了。”
小德子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陈可观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咱哥儿俩好好活着,以后给他们报仇!”
小德子看着陈可观,重重地点了点头!
……
“啾儿!”
“啪!”
二人抬头望去,原来是京城里有人开始燃放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