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头小子也懂菜？”

老人家高低看了沈知渡两眼，还学着沈知渡的话给他招呼了一句。

沈知渡笑了笑，“小时候看了菜谱一眼，那么多的图片和字，不懂也懂了。”

“你这个小伙子，倒是比老大爷我还能装。”老人家大笑一声，反正闲着无事，他不介意跟年轻人过过嘴瘾。

还能顺便掂量一下他的成色。

“炫彩银丝，你来说。”老人家指了指第一排第六个人的菜。

“连白萝卜皮都没切干净，有什么好说的，下一道。”

老人家一愣，脸上生出一丝诧异，这年轻人好毒的眼。

“香辣肉丝，你来。”落到沈知渡出题。

“还算有点样子，可惜油温把握不好，起锅早了些。”

“辣椒多了，老人家别藏拙，毛头小子放嘴炮也想顺便学点东西。”

他竟然还能反击，老人家兴致大起，知道沈知渡有真本事。

“换你来，怎么炒？”他问道。

“辣椒成条，小油烧热，关火，再拿油温来爆香辣椒条，肉丝拿豆瓣来调，大火一分钟，装盘。”

沈知渡对答如流，他眼尖，一指角落的中年男人，“黄金萝卜饼，第三步他的盐放多了，怎么救？”

“撒五分之一匙白胡椒粉。”

老人家也丝毫不让，两个人嘴炮的速度越来越快，老人家看着沈知渡的目光也越来越惊讶。

“厨师？”

“不是。”

“学过很多年？”

“真没有。”

“那你，”

“看了一眼。”

这回答给老人家气笑了，先前你说看一眼还可以理解成调侃，现在还说看一眼，你当老人家是白痴吗？

我耳朵又没聋！

“喔喔，小沈哥哥你们在做什么嘛？”

这时，叶舒颜又闪现出来，拉着宋初见，一副有热闹看的样子。

“老人家在教我怎样骂人。”沈知渡一脸实诚。

“爷爷，骂人是不对的喔。”叶舒颜一脸正义。

“呵，你小子真倒打一耙。”老人家一脸气笑。

姿势很整齐，宋初见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望向沈知渡，“小沈哥哥，你会做菜？”

沈知渡一笑，“会啊，以前有段时间觉得别人做的菜都不好吃，就自己动手做了。”

“我爸爸说，会做菜的男人都是好男人喔。”叶舒颜嘻嘻。

“口气不小，就是不知道真动起手来怎么样？”

“上去露一手？”老人家很有兴趣。

“不要。”老人家以为他不敢，没想到沈知渡看着正在灶台前的新人，淡淡说道:“对他们不公平。”

老人家似乎意识到什么，嗤笑一声:“要是连一点打击都受不了，还怎么当厨师？等他们将来遇到更厉害的对手，只怕又是一个软脚虾。”

沈知渡摸了摸下巴，似乎是这个道理。

“小沈哥哥，我觉得你可以试一试，刚好我的肚子已经消化完了。”

叶舒颜舔了舔嘴唇，一点也没有她已经吃了很多东西的觉悟。

宋初见微微一笑，“我也想看。”

“那就做吧。”沈知渡耸了耸肩膀，从善如流。

他往前一站，高大的身影吸引了六位大厨的目光，而后他们就听到这个年轻人很有礼貌的说道:“你好，请问我可以借用一下你们的厨具和食材吗？”

“小伙子，想做什么菜？”有大厨在一旁坐久了无聊，突然出现个新的小伙子，多少来了点兴趣。

“做、鸡。”沈知渡看了一眼边上的食材，心里有了想法。

“鸡可不好做。”其中一个大厨开口。

“是啊。”不愧是资深大厨，经验老到，一开口就在要点上，沈知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请。”

其他大厨流露出期待，其他新人见到沈知渡，也不禁紧张起来。

沈知渡来到边上的食材堆里，食指和中指放在肉鸡身上，来回掂量了余下的几只鸡，就有大厨看出了门道。

“他在靠指温掂量肉的鲜度。”

“这小子有点东西。”

同样的话由老人家嘴里说出，叶舒颜和宋初见眼眸一亮，老人家把心里对沈知渡的预估实力再次拔高了一小节。

最后沈知渡选了一只肉质中上的肉鸡，差是差了点，但在这之中已经是最好的。

他来到灶台前，穿上一旁的厨师服，为的是不让身上的某些微小物质沾染到锅上。

拔刀。

锋利的刀光一瞬间亮起，刀柄之间映出了他英气的脸，内脏、淋巴结，还有相应的杂质被沈知渡去除。

绚烂的刀法看得人心神愉悦，仿佛不是在切鸡，而是在雕刻艺术品。

太快了。

“这人基本功很扎实。”就有大厨很喜欢。

下水。

水在鸡的身上慢慢流淌，摩擦的声音在沈知渡耳中回荡，他一直不动，直到水流响声清澈，才把鸡从水中拿出。

八角、香叶、料酒、生抽……一样样调料被沈知渡放进鸡胸里。

火光未动，鸡肉先行。

“他在做什么？”有新人见沈知渡在给鸡按摩，不明白。

“入味。”部分能看懂的新人皱起了眉头。

咚。

咚。

咚。

肉鸡不停在砧板上来回翻转，手法独到，极其流畅，就是几个大厨都被沈知渡吸引住目光。

“小沈哥哥，好厉害。”叶舒颜惊呼，。

“他好像什么都懂。”宋初见心里萌生想法。

“这小子，真的只是看了一眼吗？”老人家对这个说法开始有了一丝动摇。

“不可能，但他……太游刃有余了！”

沈知渡拎起肉鸡，靠近鼻子用手扇了一下，熟悉的肉香传来，他点点头，食材有上限，但还可以抢救一下。

“那就开始吧。”

刀光再次升起，在众人炫目的视线中，沈知渡的手仿佛装了加速器一样，无比流畅，一块块匀称的鸡肉似在流水线上，不断被掷入盆里。

血水与肉相融，他撒下一片陈皮，而后揉匀，等到肉中散发陈皮的气息，沈知渡才把鸡肉块捞起，放进一边干净的碟子上。

火光升起，沈知渡在燃烧的烈焰中仿佛一柄剑锋，等到锅底烧热，他把姜片和蒜加入炸香，金黄色的光泽不断闪烁。

米酒、香叶、酱汁……一样样材料被沈知渡放进锅里，人们仿佛在看艺术表演一样，大勺不断在空中飞舞，翻炒，看得人心神皆震。

好流畅。

好精准。

好……酷炫。

甚至有几位大厨都在想，要是当年他们有这个年轻人的几分水准，下锅似跳舞，炒菜像玩火，起码就不用如今都是单身狗。

火光照耀着沈知渡的脸。

绚烂。

迷人。

都说工作的男人最好看，在场的不少女生同时生出认同感。

刺啦。

浓烈的香在空气中扩散。

“好香。”

“这鸡到底是什么做法？”

就是老人家一时之间也有点拿不着主意。

“想吃！”叶舒颜吞了一口水，小嘴巴馋啊。

宋初见也馋，她的目光落在沈知渡身上，越来越觉得，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男生好像一个谜团，越是了解，越是看不透。

小姑娘的眼睛也越来越明亮。

叮。

大勺与锅底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烟火气四散。

飘逸、洒然，沈知渡的身影在灶台前一动，大勺往碟子里的鸡肉洒上汁液。

刺啦。

碟子里的鸡肉与酱汁完全相融，完美呈现在大家面前。

沈知渡微微一笑。

众人只觉他云淡风轻，极有大家风范。

“好帅。”

沈知渡把做好的肉分成两盘，把小的一碟放到六个大厨面前，而他拿着香气满载的一大碟，还有盘子装着的二十四个调味小蝶，放到叶舒颜和宋初见面前。

厨师袍在风中飘扬，他的手骤然一挥。

“请品尝。”

“我的二十四味珍馐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