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庄中忙碌之时,扈太公也坐着自家的车驾来到了曾头市上。
远望那曾头市的地形,扈太公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这曾头市真是发迹起来了,怪不得能在江湖之上闯出比独龙岗还大的名号。”
年轻时他也曾和曾头市的曾弄曾大官打过交道,印象之中曾头市只是一个比自己的扈家庄略微强盛一点的地界,但此时面前出现的却俨然是一座比之普通县城还要雄伟许多的堡寨。
来到曾头市前,因为早几日就已经交上拜帖,所以扈太公远远便见一个身姿雄伟,头发略微带着红棕色的老者站在门口等待他的到来。
扈太公下车提着拐杖走上前去,两边互相剪拂。
曾弄是金国人,来大宋经营三十几年,但口音依旧一听就是北边客,他爽朗大笑道:“什么风把你扈太公吹到我这曾头市上了,可真是请也请不来的客人。里边走,里边走!”
他的身体还算健旺,一边将扈太公引进庄子里,一边叫庄客去整治酒食。
“许多年不见,不想曾老哥你这宝寨弄得如此雄伟,果然是名不虚传。”
曾弄笑道:“世道乱,总该想些自保的法子不是。哎,不值得什么。”
两人进花厅坐下,早有庄客收拾下一桌席面来。
扈太公接过自家的管事递来的礼单放到曾弄面前:“多年未曾走动,这一次突然到访,小小礼单不成敬意。”
曾弄笑道:“唉,还送什么礼嘛,俺们兄弟时常走动一下也是有的。”
扈太公却见那曾大官看着那厚厚的礼单全然视若无物,翻都没翻开,轻轻的往旁边一放,继续笑着说话,却让想要以礼物开口的扈太公,一时间没了话头,只能打哈哈的也一同喝酒。
曾家的厨子把肉食大块的切将起来,曾弄端起一杯温热的黄酒道:“请啊。”
“是是。”扈太公端起酒杯,大喝了一口,然后才笑着说:“此一回我到老哥的庄子上来是想为老哥和一家豪杰牵线搭桥的。”
曾弄的脸色微变,接着却是端着酒杯笑道:“山东豪杰?”
扈太公哈哈一笑:“是了,不知老哥可曾听过我家女婿孙新的名字?之前他说与你庄上的史文恭是有过交情的。”
曾大官似乎是在想着这個名字的来头,然后点点头。
扈太公的笑容瞬间热烈起来:“我就说哥哥你也曾听过他的名字。我那女婿近几年在登州做得好大声势,虽然他的庄子是前两年新立起来的,或许在靠近河北一带名声不那般响亮,但是他的庄子去岁上曾经抵挡过梁山贼寇的借粮,实力不需要多说。听说老哥你现在正想要与豪杰联手以抵御梁山贼寇,何不就同我女婿的那孙家庄来个联合,他颇有意向到贵宝地上新办一个工厂……”
曾大官的脸色慢慢就变得微妙了,突然是故意咳嗽一声,扈太公的话没说完,看着曾大官。
曾大官起身为扈太公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扈太公不得不一起举杯。
曾大官将酒杯倒过来示意自己的诚意,然后才道:“老弟,你见到我如今庄子的声势了吗?”
“见了。”
“如何?”
“甚是雄伟,比之俺的扈家庄那是强了好几倍了。”
曾大官笑笑:“是了,你也知这山东河北一带正是乱地界,想要办这样大一个庄子不容易啊。”
扈太公心中已感不妙,硬着头皮道:“那是自然。”
“俺现在想要联合一个豪杰,为的就是对抗那愈发嚣张的梁山贼寇,既然是想要联手总要联合一个有能力的对家是也不是?”
“是这个道理。”扈太公感觉自己尴尬的额头上汗都出来了,但他心中想着为自家孩儿多出一份力气,便又硬着头皮道:“俺那女婿刚刚打败了两百多人的一群马贼,那可不是普通的贼寇,纷纷是一人双马,为首的叫做是郁保四,纵横河北山东没人能了结得他,却被我那女婿一出手,不到多久时间便剿灭了。”
他说着却见曾大官只是笑而不语。
扈太公硬着头皮说下去:“这一仗很是显了威风,而今他的孙家庄在整个登州以东掌控了二十余个庄子,九万多男女都听从他的调遣……”
“咳咳……”曾大官直接站起,“俺有些醉意了,请老弟稍歇,晚间再与老弟饮酒。”
看着曾弄放下酒往离去,扈太公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
当天晚上再喝酒时,却是曾弄带上了自家留在庄子里的四个儿子一起来与扈太公吃喝,扈太公都是六十几岁的人了,哪经得住那几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灌酒,一晚上根本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又去找,却闻曾大官进州城与州官宴饮去了,被接连的冷落,扈太公心中知道这件事情已办不成,只能提出离开。
曾弄挽留了一阵便送了一份大礼物让扈太公带着回家。
看到那礼单和自己开出来的礼物,价值几乎等同扈太公心中再次叹了一口气,这是一点人情都不想欠自己的,拒绝之意实在是太明显了,自己这一趟回去可是不好和女婿交代。
扈太公离开,曾大官这才不再躲着不见人。
在他看来那孙新哪里配和他联合?之前史文公推荐孙新来他曾头市上也不过是给自己做一个手下而已,现在孙新却是想到他曾头市上来办厂子,借由他的脸面壮大自己的势力。
多事之秋,他曾头市的事情多到自己尚且顾及不暇,又如何有心情去理会那孙新。
至于扈太公所说的孙新可以一战便剿灭险道神郁保四,郁保四的这支势力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孙新一个小小庄主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想想扈太公和孙新的关系,曾弄觉得多半是扈太公自己带上了独龙岗的人马大兵去帮助自家女婿打下这份家业来。
独龙岗上出个几千儿郎,再加上他那孙家庄上拉出千余丁口,四面布网,围追堵截,要灭掉一伙两百多人的马匪,拼上些代价如何不能成功?
曾弄笑着摇摇头:这事情骗其他人可以,想要在他曾大官这里糊弄过去却是嫩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