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这是给你的酬劳。”吕缭将早已准备好的酬劳递给了梁水。
这几天梁水便是相当于吕缭雇佣的外勤人员,帮助他在洛邑城中做事情,今天酒舍开业,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前来,也少不了梁水在背后组织人员捧场。
梁水接过袋子,用手一颠,便知道给的要比之前定下来的要多,脸上不由得浮现了些许笑意,“多谢吕先生,那我明天还要来么?”
“明天不用了,”吕缭摇了摇头说道,“我要你接下来帮我打听一点消息,就是谁家酿出的酒突然发酸了,还有就是最近有没有车队离开洛邑。”
“了解,”梁水答应了下来,他倒是不管吕缭打听这些消息是为了干什么,只要到时候对方肯掏钱就好,而从这几天对方出手大方的情况来看,只要有对方想要的消息,自己绝不会受到亏待,“到时候直接来找吕先生你么?”
吕缭想了一下,如果往后想要一直用梁水的话,就不能让人知道他们之间有明显的联系。
“看到酒舍外面的牌子了么?”吕缭问道。
“看到了,”梁水回想到刚刚远远在酒舍门口看到的牌子,只是他并不认识上面的字,“但是我不认识上面的字。”
“不认识字不要紧,”吕缭说道,“你看到牌子上搭了一块布的时候,就说明我要找你,然后你就在梁门附近等我就行。”
“那我这边有消息告诉你呢?”
“酒舍的西南拐角,有一处断裂的砖石,你可以在缺口处放一块陶片,我就知道你有消息告诉我。”
梁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了,然后忍不住问道:“我帮吕先生你打听消息,没必要这么麻烦吧?”
“这样做是为了你好,”吕缭看着对方说道,“你知道之前酒舍的舍人是因为什么死了么?”
“死了?大家不是说偷酒跑了么?”
“当然会这么说,但是谁还见过他?你觉得洛邑城中有多少人想要思柔酒舍的制作方法?他们知道你一直在跟我们接触的话,会不会想办法从你身上下手?”
“我肯定不会说的,再说我也不知道啊……”
“你说不知道,他们就相信么?他们如果逼着你来这边偷酒呢?用你的家人胁迫你呢?”吕缭面色平静,双眼却是一直盯着梁水的反应,“所以,你要不要继续做,你现在还有后悔、拒绝的机会。”
听到了其中的危险性,梁水反而有了几分心安,他一直觉得自己那天是好运来了,才可以带吕缭等人到思柔酒舍,才有了接下来赚钱的机会。
但是这种好运不可能一直持续,吕缭一直愿意用他,他必然是要付出些什么,为了不失去这个机会,梁水也是尽心尽力。
现在,吕缭指出了其中的危险性,他反倒觉得给的多是合理的。
“我要继续做,”梁水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作为洛邑城中的遒人,他很清楚,危险的事情有很多,但是能够赚到钱的机会却不多,“只要吕先生给足够的钱,我还是愿意冒险的。”
“只要你能提供足够的消息,钱方面不用担心。”吕缭也算是做出了承诺。
等到梁水离开,卫婉才现身,“你真的决定用他么?”
“不然呢?重新在外面找一个遒人么?”吕缭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新找的遒人,就比他更好呢?”
“你知道我是在说什么。”卫婉说道,游敢给出利用这些遒人搜集洛邑城中的消息,并且组建成一个组织的建议时,她也是在场的。
“这件事情完全可以跟城中的秦使讲,然后他必然会派人做这件事情。”
“然后,建立起来的消息组织,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吕缭问道。
卫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吕缭,她完全没想到吕缭会想着脱离秦国做这件事情,“难道你……”
“就像敢所说的那样,想要支撑的起这样的组织,必然要花费打量的钱财,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够支撑的,”吕缭解释道,他现在觉得当初将游敢带出来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但是,怎么组建必须要经过我们之手。”
“只有我们建立起来这个,哪怕只有最简单的,到时候交出去的话,他们也不会把我们剥离,反而会重新交到我们手里。”
“这也是敢告诉你的么?”卫婉明白了姜出为什么愿意一直支持游敢的想法,因为他们双方完全不是在一个层次上,她所看中的游敢天赋,不过是游敢表现出来的一小部分。
“你可以认为是。”
吕缭回想游敢想说又害怕说的太多的表情,他想要让吕缭以为是自己想到的,但又怕吕缭直接把想法跟秦使讲。
“庄周梦蝶么?”卫婉不相信这些事情游敢会从哪里学到,便也只能采用姜出所相信的理由了。
“今天来酒舍的人,有没有值得怀疑的?”吕缭转移了话题,他知道游敢是游沛的儿子,这就够了,至于游敢会什么,怎么会的,他并不在意。
“有四位,”进入酒舍中的每一个人她都记录了下来,除了他们一开始找的“托儿”之外,有四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别有目的人,“也核实了,有三个是其他酒舍的人,只有一个,看不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一位中年文士,衣着整洁,从进入酒舍开始,就在观察酒舍里面的情况,一直在喝赠与的那爵酒,没有再买酒。”
“或许是一位穷困的士子,身上没有多余的钱财而又好酒,相邦张仪当年在楚国,也是穷困之人,因而被人怀疑偷了玉璧。”
吕缭对卫婉的判断不置可否,有些人的才能能够看出来,而有些人的才能看不出来,张仪当年在楚国大家都不觉得他是有才能之人,他们这种仅看几眼的判断更不要说靠谱了。
“让勇多留意他一下,”吕缭说道,“他要真是个好酒的落魄文士,我们也必要得罪他。”
士子中今天还落魄,明天便成了大夫或君王的座上宾,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万一得罪了对方,他们哪怕是有秦使的身份,也不好应对对方的故意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