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温菲说更多,郑耀泽就离开了赌马场,他走到酒馆另一侧的柜台前,朝奥兰多打了声招呼。
“怎么样?场子不错吧。”
奥兰多坐在柜台旁边高高的木墩子上,对郑耀泽笑着说。
“挺大的。”
郑耀泽环视一圈,也找了个木墩子坐下,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温菲。
“要不要试试这种酒?很好喝的。”
奥兰多拿了杯酒给他,又加了一句:“有毒噢,有概率让身体里魔法回路瘫痪掉。”
郑耀泽笑了笑,没有丝毫顾虑拿在手中喝了起来。
我反正是没有魔法回路的,只要我足够烂,毒药就不起作用。
“搞什么,酱香型?”
郑耀泽品尝了一会儿,熟悉的味道……
他边喝酒边看着远处的温菲,红白色天狗面具下看不清她的面容,郑耀泽有【真视之眼】天赋,但并不代表透视,只是能从极其细微的地方看出事物的本质。
朦胧的感觉总是最好的,隔着面具,仅凭一头柔顺的头发和极富特色的声线,就能去想象面具下的美好。
可惜,她怎么来了这种地方?
虽然说来这种地方并不能说明什么,但在郑耀泽见到她的第一眼,单凭第一印象来说,这个女孩应该是极其善解人意且道德水准极高的,来这里赌马——确实让郑耀泽有一种女神形象幻灭的想法。
就好像一个古风汉服美女去酒吧蹦迪那样格格不入。
下一刻,郑耀泽看到温菲朝着奴隶拍卖的那个大舞台走去。
还买奴隶?
不过也正常,她毕竟有着时代的局限性,在这个年代奴隶就是商品,没有人会把奴隶当人看——尽管奴隶和他们说着同样的语言,做着同样的事情。
郑耀泽心里想,没再看下去,握住玻璃杯的把儿喝起酒来。
“三十万!”
“五万!”
“二十七万!”
郑耀泽喝着酒,但很快,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就引起了郑耀泽的注意。
“你买这么多奴隶做什么?”
郑耀泽端起酒杯走上前问,他感觉奇怪,西林公爵家里会缺奴隶?
“为什么要有奴隶?他们也是人,为什么要被当作商品一样使用?”
温菲说道,很认真的说出了这个看似有些莫名其妙的理由。
“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算上这一次,我已经来了三次了,可惜这次没带够钱,买不下他们。”
温菲说着,她伸出手牵着绑在奴隶脖子和脚上的铁链。
她的手很小,戴着白色蕾丝边手套,牵着粗大生锈的黑褐色铁链。
一时间,郑耀泽愣住了。
她要买这些奴隶放归自由?
“我每次都会买很多奴隶,并且是青壮年、有潜力的奴隶,这样放他们一群人走,可以互相帮助,就不至于在半路上又被抓回去。”
温菲一边牵着奴隶,一边来到出口——她是从另一侧门进来的,门外不是咸鱼铺子,而是山洞。
“你们走吧。”
“记住,是这位先生出钱解救了你们。”
哗啦啦的铁索声响起。
她解开铁链,把奴隶们放走。
郑耀泽心中震惊,至少他扪心自问,在这样的生长环境下,他自己是绝不可能诞生‘奴隶也是人’的想法。
即便他一个现代人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虽然有着人人生而自由这样的理念,但也在下意识的认为,弱肉强食,即便为奴为婢在这个世界也是理所应当的存在。
人人生而自由,这该是多么善良的人才能诞生出来的想法?而且还是在西林公爵这样被帝国秩序深深缠绕、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古老贵族家庭,诞生出如此超前的理念。
善良且理性。
这是郑耀泽对温菲新的印象。
靠,原来是赌马赚钱来送奴隶自由,升华了。
此刻他又觉得女神光环比之前更加耀眼了,这只腐木里飞出的萤火虫,光芒竟然比月亮还要闪耀。
“做善事一定会有好报的。”
郑耀泽看着离开的奴隶们,说了句吉利话压压惊。
他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是自己在暗中指点温菲赢了很多筹码,但他却什么也没做,无端成了几十名奴隶的恩人——虽然这些奴隶现在看上去很虚弱,但他们都是各自部族里的中流砥柱、甚至顶梁柱,自由的火种已经种下,他们迟早会成长为一方栋梁。
“善事?这不是善事,只是我的理念,人人生而平等,生而自由。”
“我坚持自己的理念,所以我这样做。”
她又取出一些随身携带的水果,分发下去,量很少,但对奴隶们来说却是久旱逢甘霖。
“今天还是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很难做成这件事。”
温菲欠身道谢。
此刻郑耀泽的内心是矛盾的,他既希望温菲认出了他的真正身份,这样就可以留下一个英雄救美的好印象。
但同时,他又不希望如此,在绿色骷髅酒馆这样的地方被一个这样接近于完美的漂亮女孩认出来,这让他觉得自己人设崩坏。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他重新回到了绿色骷髅酒馆,找到奥兰多。
“你小子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靠,我陷进去了。
郑耀泽惊觉,摇摇头:“没什么。”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子实在是令人惊艳,给他的第一印象也非常好。
在郑耀泽不知道怎么给新员工训话的时候,她主动递上讲稿,甚至都不需要郑耀泽提前通知,她就那么恰到好处的写好讲稿递上来,缓解了郑耀泽的尴尬。
落落大方的性格,萝莉脸御姐身材,清纯与诱惑在她身上结合的完美无比。
郑耀泽还特意翻阅过有关西林公爵家的一些资料,知道温菲曾经领导过一场新闻自由运动。
这足以说明她独特的魅力是多么能吸引人。
太完美了……既善解人意又独立自主。
“我现在突然想回学校了。”
郑耀泽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绿色骷髅酒馆,浓浓的咸鱼味扑面而来。
外面充满光亮。
奥兰多走到咸鱼铺子门前的空地,突然停下来仔细打量着郑耀泽:“酒馆里漆黑一片,我都看不清你脸上长了啥。”
“长了啥?”
郑耀泽下意识的在脸上摸了摸,担心有什么脏东西黏到脸上去了。
“你看你,这么不相信自己?什么都没长。”
奥兰多笑了起来。
郑耀泽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接着,奥兰多马上一脸神秘的笑了起来:“你这表情和我在乡下暗恋珍妮是一样的,男孩只有在有心上人的时候才会在意脸上有脏东西,那时候我天天睡羊圈里,但我身上连一点羊粪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