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你醒醒军师。”生存下来的贼匪头目想到了救他们一命的军师。
遂让出些位置,将邓举扶了起来,有人不断按压他的人中,见没作用便抽了他几个耳光这才将他抽醒。
张鼎不理会其中动静,而是等了一会,等贼匪的兵器尽皆收缴之后这才命人将其压下。
“正武,将这些人给我关到两侧房屋之中严加看管。”。
“是。”
“师麟,带兵接管大小门,给我将山寨防御重新搞起来。”
“遵命!”吴师麟拱手领命而下。
“王虓,王盼你们两人带右营将士把整个寨子给我搜一遍,漏网之鱼都抓出来。”
“陈觅你去寻他们的府库,先看看有多少好东西。”
板着脸的张鼎一想到匪徒劫掠许久积攒下来的家当就有些眼热。
“将军,府库应在后宅,我下来时见那里有好几间大房子!”陈觅抱拳道。
“那我就跟你走,去见识见识。”张鼎搓了搓手有些急不可耐,自从抄出来那一大笔金银,他便理解了李自成追饷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妙。
几人想后走去,寨子不是很大,呈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长三百多米,前后宽不过二百多米。
张鼎走了几步便到了后宅。
后宅不在寨子整体里算,而是向北面山壁中凹进去的一块平地。
像个葫芦一样,接口处窄而内部圆且宽,于是这贼人又在隘口修了一道木樯将后宅封了起来。
“此寨修的不错,易守难攻,还有山泉水源,只要积攒足够多的粮食,会是一处非常好的固守点。”张鼎随意的点评了一番。
“将军,都尉你们快过来看!”
突然,前方开路搜寻的一名亲卫营部总听见了些动静,遂用手指向一处房屋。
他指的这处房屋占地很大,全由木头搭建。
罗正武与熊克己闻言率军将此房围住,张鼎快步走了过来,点头示意,熊克己猛地一脚将房门踹开。
顿时一股子腥臊味混合着汗馊味传了出来,前排新兵被这味道一激,立马恶心的想吐。
“夸张。”张鼎心想有这么恶心吗,便探头仔细一看,也惊掉了下巴。
原来看守后宅的贼军不是跑了,而是赶在顺军打进来前最后享受了一把。
他们在高英贵带兵出去时就听从命令,将劫掠而来的一百来个女子关到这间房子,以防止他们趁乱逃走。
谁知道没一会儿就有逃兵带过来消息,不仅寨主死了,大小门都被顺军夺下,他们这是插翅也难逃了。
于是恶向胆边生,十几个人冲进房子,将门窗都锁死,脱光衣服就开始作恶。
贼匪为首者更是嚣张,他一左一右抱着俩姑娘,亲过之后,就想向上爬,却被一只力量奇大的铁手箍住了他的后颈,猛地将他拖甩到地上。
“啪。”
早就等待多时的罗正武提起斩马刀,利索的将那匪军头目身首分离。
如此动静,还是没有惊醒周围正在耸动的土匪们。
他们兽性占据了理性,已经对外界的一切没了知觉。
“给他们降降温。”张鼎冷哼了一声,命罗正武带兵将这十几个土匪扯了出去。
看着土匪的下身,罗正武微微一笑:“这样正方便。”
随即十几把刀朝着这些土匪胯下就是一阵挥斩,顿时血水如泉涌般喷射了出来。
“啊---。”到了这个时候,疼痛才使得他们清醒嚎叫。
“找人看着他们,等他们流血流死,老子最看不起这种欺负弱小的渣滓了。”罗正武向身后啐了一口唾沫。
“将军这是我找来的衣服布料。”心细的熊克己早就命人从高英贵住的房子里找出了些布料衣服。
“诸位娘子,在下乃大顺军果毅将军张鼎,你们不要害怕,先将衣服穿好。”张鼎尽量压低自己的声线,让其不那么雄厚,他怕吓着里面这群可怜人。
屋内的女子,部分已经麻木,躺在那里没有动静,但大部分女子听见声音还是动了起来。
赶紧将衣服穿好,被撕碎衣服的也都捡起布料包裹一番。
“陈姐姐,外边来的人值不值得信任啊。”这时一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顶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边穿裤子边朝着一端庄秀丽的女子问道。
此女子名叫陈念巧,出身非常好,自家相公也是三甲进士,所以被一众姐妹信服。
陈念巧闻言苦笑一声,先将罗袜穿好,再提上鞋子,这才无奈说道:“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还能跑的掉吗?”
众人听闻此话,一个个如丧考妣。
“但有一句话说得好,观其言不如观其事,观其事不如观其行。反正我观这将军对我们彬彬有礼,若是他想做些什么直接就做了,还用得着装吗?”
众女子都是心思单纯之人,她们听陈念巧一番安慰,也放宽了心。
而陈念巧收拾完毕看着门外的张鼎,心里很是感激。
想她作为一个书香世家小姐,从小学习三从四德,直到十六岁嫁给了自己父亲的学生,这才第一次亲密接触到男人。
可是这些天的经历却深深击碎了她的三观。
她几次想要自尽,却忍了下来,想留有用之躯为丈夫报仇。
“她们就交给你了,不准别人骚扰这群可怜人,违令者军法处置。”
张鼎将被掠来的女子交予亲兵安置,自己则与罗正武去寻找府库。
但走进府库之后却让他大失所望,这里没多少家底,只有一担一担的粮食与风干的腊肉还有堆成山的酒。
“妈的,全抬出去,交给伙头兵,劳累一天老子给大伙开荤!”
张鼎放下战锤插着腰大声宣布,附近的将士闻言都开心的叫了起来,这府库里肉类众多,今晚足以让蓝田营将士吃个够。
“诸位辛苦了!干杯。”天色已经微暗,群山之中的贼寨升起袅袅炊烟,各类肉香充斥其中,张鼎此时正坐在贼寨所谓的聚义堂上,向下方举杯。
贼寨大堂外依旧还有血腥味没散干净。
除了白天那一拨杀戮,更多地还是刚刚处理贼匪的血腥气。
之前张鼎让王虓将寨中所有活人都聚集在了聚义堂外的空地上。
除去贼匪与被劫掠的女子,还有几十个男子他们都是被劫掠而来充当下人,平日里做些杂役的活。
干活时稍微不尽人意便被非打即骂,甚至于有些许反抗,便被贼匪们大卸八块丢入山沟之中。
于是张鼎照着河内城模式先让贼匪们互相举报,最后在听从被劫掠之人的证词。
举报之后再予以辨别,罪大恶极都当即立斩。
其余人也被关了起来,等着回到河内之后,修路搭桥以劳役赎罪。
除此之外最令张鼎满意的还属隐秘山洞中藏着的五千多套前明军甲还有两千多石粮食。
他经过一番拷问,这才知道甲胄都是高英贵败逃之际将宁山卫与泽州城的库存一扫而光,带到了山寨中。
如此一来,蓝田营甲胄方面终于缩短了缺口。
“这贼寨哪里来的这么多粮食?”张鼎又问向一旁鼻青脸肿的狗头军师。
狗头军师姓邓名举字映才,四十一岁,平阳万全人,之前是个老秀才,在平阳府治教书,因得罪小吏,被搞得家破人亡,流浪之时被劫入贼寨。
本来张鼎觉得邓举为虎作伥,也该处死。
谁料那陈念巧与一众女子却为他求情,原来邓举虽帮着高英贵出谋划策很是忠心,却也经不住良心的考责,时常保住一些女子的性命。
故而张鼎才免其一死,让他待在自己身边赎罪。
“将军,全是征收附近村镇的粮食,高英贵此前听从罗二当家-啊不,是罗建德的建议,不祸害近处,反而保护他们,以此收得一些粮食充当保护费。”邓映才恭敬地回答张鼎的疑问,不似刚才那般喊着要为高英贵尽忠的样子,他被打了一顿就老实了,什么话都交代。
“嘶,罗建德还颇有远见,就是不知为何不在寨中?”
想起罗建德这支罗汝才余部,张鼎便有些疑惑,若是寨中多了这八百精锐可就不好打了。
“禀报将军,前些天罗建德与高英贵起了争端,罗建德觉得高英贵折磨这群女子没多大本事,还不如将她们嫁于寨中贼兵,可高英贵还想靠这群女子控制麾下士卒,两人便大吵一架,当天晚上不满的罗建德偷了些金银粮食还有女人就直接逃向西边,不知所踪。”
“西边?哼,算他跑得快。”张鼎舔了舔嘴唇,不屑的说道。
“我看你也有几分本事,且良心未眠,今后在我身边做事?”
张鼎斜眼看着邓举,此人虽有些功利心,甚至为此抛弃了所谓的士人脸皮,投靠一土匪,但也因此不似有些读书人那般固执,死遵三纲五常,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不想这些了,今天就是要好好休息。”张鼎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礼敬下首诸将,与众人喝了个痛快。
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诸将歪歪斜斜没了人样,张鼎便下令散去,众人互相搀扶着下去休息。
张鼎也被罗正武扶着住到了高英贵的大房子里,这是大寨唯一一座二层的阁楼,修的颇为精美。
他在柔顺温暖的虎皮床上度过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罗正武惊醒。
“将军,不好了!广平府防御使翟凤耆带着郭、常两个都尉弃城而逃,广平全境已被建奴占据,并攻入彰德府!”
“唔?”听见罗正武的话,还迷迷糊糊的张鼎猛地翻身起。
“难道是蝴蝶效应?”他记得最起码也要到七月下旬才有大战,却没想到提前了一个月。
如今彰德府距离怀庆也就隔着一个卫辉府,还尽是些平原,建奴骑兵顷刻将至。
“速速召集全军撤回河内!”
张鼎心急之下,连衣服都穿反了,只能在罗正武的帮助下再穿一遍。
“呜---”
随着军号想起,蓝田营大军迅速集结。
“快给我系上。”罗正武将最后一根束甲带迅速绑好,张鼎这才抄起兵器急不可耐的走了出去。
“文赋,此寨就交给你了,切切记住,不可欺凌女子,要看紧降军,快点与我会和。”
张鼎拍了拍王盼的肩膀,将收尾之事都交予他,并留下一备人马将贼军俘虏与财物压回河内。
“请将军放心!”王盼抱拳接令,心中有些庆幸,投名状没白交,大伙都意识到了他是个聪明人,不仅王虓对他很是喜爱,张鼎也想栽培他。
想到这里他眼中冒起一股熊熊烈火,想他一身武艺兵法,他怎会一直给人当教头或种田呢?如今被张鼎赏识,他发誓要抓住机会出人头地。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河内也待不住了。”告别了贼寨,从山道中下来,心急的张鼎拍马带着亲卫就朝着河内城奔去,在路上他心中权衡,河内不仅处于前线,还无险可守,看来得速速转进。
就这样,出了神农山,进入平原,张鼎等人撒开骑马,没多久便赶回了河内城北。
“城下何人?速速停下。”
谁知此时河内早已四门紧闭,城墙上也站满了士卒。
“此乃蓝田营将军张鼎。”
熊克己大声回道,却被城楼上弓手搭弓指住。
“你们---”熊克己本想怒斥却被张鼎拦住。
“不错,很守纪律。”张鼎见河内无恙遂冷静了下来,他哈哈一笑骑马至众人身前并卸掉了头盔。
“真的是将军,快点开门!”
城楼上的蓝田营哨总,挡住阳光眯眼仔细一看发现真是张鼎,遂亲自打开城门跪在侧面请罪。
“将军赎罪,属下恶了将军!”那掌旅一张稚嫩的脸庞非常紧张。
“你何罪之有?此尽职之举,当为榜样,大大有赏!
克己你一会儿找到商季威让他开一个条子,从玉楼那里提十两银子赏赐给他。”
张鼎笑呵呵的翻身下马将这个掌旅扶了起来,并亲自为其拍了拍土。
“好好干!”
将他披膊摆正之后,张鼎点了点头继续朝着府衙奔去,留下那掌旅站在那里大为感动。
“先生,先生,局势怎样了?”
骑马赶到府衙,张鼎立马冲了进去。
“你可算回来了,磁州已被攻下,大名府境内也有敌踪,局势危矣。”
柳锦城急匆匆走了出来,将张鼎搀到府衙大堂。
其中蓝田营留在河内的高级文武都聚集在这里。
“将军。”
“将军!”
随着张鼎走入,吵哄哄的声音一净,大伙都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别的先不说,你立马通知怀庆府各县镇人马,让他们三日之内齐聚河内,有违令者杀无赦。”
张鼎一进来就让商季威起草书信。
“将军,他们有什么用处,一群县镇守备乡勇?”孙谋很是不解,值此关键时刻,还不如快快去前线抵抗住敌军进攻。
“孙都尉,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们就算再无能,也是有用处的,就算是一哄而散,让建奴追击都得耗一段时间。”
张鼎摸着下巴解释。
“将军说的对,这倒是我疏忽了,我倒是早已通知附近州府守军,河南府,汝州,平阳府,泽州,我都已派人书信,与他们相约齐聚卫辉抵挡建奴。”
柳锦城点了点头认同张鼎的说法。
“除此之外,我也给朝廷通知,只是不知何时才会支援。”
“等朝廷兵马我看是等不到了,扛不住第一波进攻,我们跑都跑不利索。”
张鼎扶着桌角,忧虑的看向屋外天空,他清楚的知道就算挡住这一次又有何用,反而会损耗自家兵马,还得速速准备准备,以待时机好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