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堪如此阴险狡诈,不敢和我满洲勇士正面对决只会玩这些奇淫巧技!”
巴彦图胡子都烤弯了,由于他站的太过靠前,自己差点都被烧中。
“主子,接下来如何是好啊?”这时一镶白旗牛录扒开厚重的头盔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他们的甲喇额真乌林珠被烧死,勇士们一路奔逃,阵型有些散乱,便停下来整顿。
“他死了就由你掌管!我还不信了,他们这喷火玩意儿还用不完了?”
早就上头的巴彦图两只眼睛气的通红,还想劝说的额真见他那凶恶的样子,纷纷缩了缩脑袋不再多事。
“把所有人都招到东城,我还就不信了,一群羸弱的羊靠着怪东西能赢一场,他还能一直赢下去吗?”
巴彦图下了狠心,将全军集合在城东,准备拼死一战。
张鼎此时此刻不急于修补城门,而是命吴师麟在城门后摆出阵型准备短兵相接,他则上城墙查看后营乡勇的损失。
城下巴彦图见城门大开,反而犹豫了下来,他突然担心进城之后又会被大火烧,于是就点了几个正红旗奴才前去喊话。
奴才骑马赶到城下对着城楼上的张鼎就开始了激将法。
“我家主子与阁下未分胜负,不如出城决一死战?”
“你们这些汉人全都是胆小鬼,就会窝在城中不敢出城迎战!”
“哈哈哈,看你们这怂样子,不如将老婆女人都交出来,我家主子享受还可饶你一命。”
正红旗奴才见张鼎不理不睬,骂的越来越响。
“这么聒噪,克己给他点颜色瞧瞧。”张鼎眯着眼,不屑的看向城下这几个小丑。
“嗖。”熊克己点了点头,也不废话,直接用手沾了点唾沫测试风向,随后弯弓搭箭击中为首者头颅。
“啪。”
为首者奴才狠狠的摔在地上,吓得剩余几人赶忙逃走。
过了一会儿,就在巴彦图准备继续攻城之时,城西的守军前来禀报了一个好消息。
原来刘汝魁此前收到消息说张鼎仍在奋战之后,立马整顿左营,重新回归战场。
这次他做足准备稳扎稳打,朝着城东而来。
城下的巴彦图也早早收到了消息,他铁青着脸,不情不愿的带兵后撤,退入了建奴营寨。
刘汝魁稳重,不肯趁机追过去,而是在卫辉东南部立下大营,与卫辉成掎角之势。
就这样张鼎他们与巴彦图安然无恙的对峙了好几天,直到阿楚珲抵达战场。
这才再次燃起战火,虽然都是小规模的战斗,比如牛万才领兵杀入建奴营中袭营,斩杀数十人。建奴牛录杀入左营,点燃几车粮草。可是积累下来两方伤亡人数还是不断增加。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汝魁收拢了此前四散而逃的三千多溃兵,董学礼也重新回到了卫辉,由于还在打仗,刘汝魁暂且放他一命没有追究此前逃跑之事。
而且朝廷的支援也终于来到,是淮候刘国昌带领的两万士卒。
如此一来整个卫辉就集结了差不多十万军队,并且怀庆府,河南府,开封府的粮草也源源不断汇入卫辉,一切局势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阿楚珲刚来时,还头铁想着再试着攻一下,却在接下来的七八天内毫无进展,空耗粮草。
他的多次进攻都在蓝田营的殊死守卫与左营的掩护下以失败告终。
“阿楚珲,够了,该撤了,咱们大清刚打下附近州府,粮食都是从那些下等尼堪手中抢得,已经不多了,你想我们饿死在这里吗?”
巴彦图见手下伤亡不断增加,难得的说了一句冷静话,却气的阿楚珲对他破口大骂。
“我大清何时出了你这样的胆小鬼?连一群尼堪也害怕?”
巴彦图自知理亏,他领命攻入河南,却在卫辉碰了钉子,遂不再多言,而是攥着拳头低头忍耐。
随后又过了几天,阿楚珲久攻不下,还逐渐缺量,他终于承认自己对卫辉无可奈何,与巴彦图撤军。
于是他们趁着夜色偷偷带着军队撤离,直到第二天早晨,看着空空如也的营寨,张鼎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得知敌人退兵之后,卫辉城内一片欢声笑语。
刘汝魁为了庆祝,还特意在城内举办了一场宴席。
大伙都高兴地前去赴宴,只有董学礼心中忐忑不已,他担心自己的安全,带着几百亲兵赶赴卫辉城中。
却在城门处被拦了下来,城门守卫只准他带着几个亲信进城,而不准带这么多人。
“小哥别跟我胡闹。”董学礼准备强行进城。
“董总兵,您是去赴宴还是去打仗,用得着这么多人保护?我家将军难道会害你不成?”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只是害怕有建奴欲孽藏在其中。”董学礼见情况不妙态度逐渐放软,声音也越来与小。
他眼睛骨碌碌一转歉意的笑了笑:“这位兄弟,那算了吧,我刚好今天略感不适,还是不去参加宴席扫大家的兴了,不如由你通知刘将军,就说我先走一步,哈哈。”
他打着哈哈准备撤离,却看见城门外两侧突然聚集了几千骑兵,为首者正是牛万才,他拿着雄戟虎视眈眈的盯着董学礼。
“诶,这不是牛兄弟吗,带着这么多兵马是要捉拿我吗?哈哈哈。”
董学礼尬笑掩饰自己的不安。
可牛万才根本不理他,而是逐渐朝着董学礼靠近。
“牛老哥,别这般无趣嘛。
算了,你们全都回去,我参加刘将军的宴席还用得着你们保护?”
董学礼装作潇洒对牛万才善意的笑了笑,将亲兵赶了回去,在他们临走之前,找了一亲信,董学礼在他耳边嘱咐他烧掉大帐内的书信。
随后他慢慢的踏进卫辉城,在城门守卫带领下前往城中赴宴。
“恭祝刘将军,张将军立下泼天大功,在下敬佩不已!”
董学礼越走越慌,他强装镇定,一进入大堂就迅速地拍了几个马屁。
这时大堂中为首坐在主位者乃是朝邑候刘汝魁,左侧为首者是张鼎,其次是游建元,再其次是吴师麟,王虓等蓝田营部将。
右侧则是以王进才为首,左营部将依次在后。
董学礼看着大伙严肃的架势不像是庆祝,反而像是在专门等着自己。
“额,诸位,我---嗯。”董学礼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话好。
“董总兵此次立了大功,将敌军骗过,以至我大顺军赢得大胜!”
就在气氛越来越紧张之时,王进才突然大声站起来朝着董学礼抱拳道。
“不错,要不是董总兵前来相助,那建奴估计不会撤军。”
“对啊。”
众人纷纷变了脸,开始夸赞董学礼。于是在一声声的奉承中,他逐渐摸不着头,迷迷糊糊在王进才的搀扶下,坐到了右侧之首,与张鼎相对。
张鼎见此情形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他,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酒。
看着大伙善意的眼神,董学礼心中的不安在众人敬酒的过程中逐渐消散,他慢慢融入到了大伙热烈的气氛中。
直到一员刘汝魁亲卫走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并拿出了一沓信件,董学礼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哈哈哈哈。”
“哈哈哈。”
突然周围诸将和善的外表变成了嘲笑,他们纷纷开怀大笑,笑的董学礼冷汗直流。
“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罪证,一开始我还不信你背叛大顺,只是觉得你蠢,没想到还真叫你抓住机会坑了我一次。”刘汝魁边说话边拿起信封看了起来,他还将看过的信封传给张鼎等人,众人一一将信件浏览。
“你别想了,在你进城的时候,我大顺左营四万人与刘国昌部两万人已经将你的部下控制住了。”刘汝魁看都不看董学礼一眼,他此时看着信封,想着自家死掉的五千多兄弟,心中就好像煮沸的开水越来越气。
“好啊,这群贼子,陛下待他们不薄,如今稍有不顺,就都另谋前程了?”
刘汝魁看到几件信封落尾熟悉的名字,终于仍受不住怒火爆发了出来。
因为这些信件除去大多与建奴官员的通信,还有部分是董学礼劝降同僚之后的回信,其中背叛者官职最高的就是宁夏节度使,留守西京陕西行使陈之龙,还有大同总兵姜瓖。
张鼎接过怒火中烧的刘汝魁递来的书信,心中颇为惊讶,他还一直想着怎样提醒李自成姜瓖有异,却没想到董学礼送了他一个大礼。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刘汝魁大声咆哮着,使劲将手中信封拍在桌上,随即命人快马加鞭将这些证据全都送到西京,呈给大顺皇帝李自成。
“请饶我性命!”董学礼心中非常慌乱,再也狡辩不出来了,他瘫坐在地上,任由护卫将他拖下去拷问。
“万才,你亲自点一些探子,给我快马加鞭通知大同制将军张天琳,小心姜瓖。”
刘汝魁首先派人通知暴露出来叛徒所在的辖区将军,随后才命人通告朝廷。
与心急如焚的刘汝魁相比张鼎倒是松了一口气,将姜瓖这个祸害提前暴露出来也算是拔了一颗钉子,起码不会因大同方向的缺口导致太原迅速沦陷。
此前五月初张鼎离开太原时就曾写信提醒张天琳,由于两人认识,张天琳虽没全信却也开始防范姜瓖,乃至于惨剧没能发生,如今有了证据也能彻底处理掉此人。
“克己,你一会儿下去亲自赶回河内替我问问打通牛金星关系之事怎么样了,我预感大战将至,此地不宜久留也。”
张鼎心中暗自估算,这次多日会战,蓝田营战死一千多人,伤一千七百人,其中大多数是新兵。
而乡勇更加惨烈,死两千七百人,伤一百多人。这数量可以说得上是死伤惨重,所以张鼎捞够了功劳便不愿意再冒险行事,将自己陷在这里,耗光自家麾下士卒。
怀着这样的心情,张鼎在接下来等候旨意的十来天里,除了训练士卒之外就是与刘汝魁,游建元等同僚喝酒熟络,缓解心情。
终于,等候许久的卫辉城,在七月中旬,迎来了一支马队。
刘汝魁与张鼎等顺军将领收到消息后,亲自出城等候,迎接李自成派来的宦官。
“恭迎圣使!”张鼎学着刘汝魁跪在地上喊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朝邑伯刘汝魁在卫辉阻敌于外,朕心甚慰,特以此旨嘉奖……”
张鼎跪在地上竖起耳朵仔细听旨,他发现圣旨对刘汝魁只是口头夸奖,而没有实质奖励。
他猜测可能是因为此人太过老实,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左营失利的事都以书信告知于李自成。
李自成见他诚实,也不便追究他的罪责,只能功过相抵,口头夸奖。
“大顺果毅将军张鼎,多谋善虑、腹有兵甲、克敌制胜实乃朕之麒麟之将也,故而特命其为大顺制将军,凤翔防御使,以御四川西贼!”
李自成听从牛金星的建议,将张鼎调往凤翔府,既能就近看守还能用其才能让他抵御大西军对汉中的侵扰,可谓一举两得。
当然了,圣旨的内容同样让张鼎也颇为高兴,除了升官升到制将军外,终于将他调离怀庆,调往凤翔这个大后方。
“看来金银很有用处,将牛金星打动了。”张鼎心中暗自窃喜。
“卫辉防御使游建元有功,命其为威武将军,华阴防御使。”
除了张鼎,李自成也知道了游建元这个人守城有方,他存着善用人才的心,将其调到华阴看守潼关。
“……”
剩下的圣旨就是对蓝田营吴师麟王虓等都尉的官职做以官方认定。
待圣旨朗读完毕后,有功则赏,有罪则罚,令城门处诸将都非常满意。
“不知陛下对董学礼之事有何旨意。”
见圣旨读完,却没提到处置董学礼等叛徒,刘汝魁皱起眉头。
他倒不是不满于未奖赏自己,而是担心对于叛徒的处置,毕竟一个处置不好,不仅会造成当地乱象,还会寒了不明事情经过的三边降将之心。
“呵呵,此事不宜在此地谈论吧,朝邑伯。”
那太监不知如何回答就向后看去,刘汝魁这才发现其身后站着一个身穿锦袍精神奕奕的老者。
他名叫刘世俊,乃是李自成岳父,此人才是这支使团的真正主事。
“刘国丈,末将刚才没看见你,真是失礼了。”
看见刘世俊,刘汝魁颇为惊讶,他与此人倒是很熟,便拉着对方一同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