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样,很水,建议跳过)
朱棣看向姚广孝道:“少师怎么看?”
姚广孝拱手回道:“此事透着蹊跷,应该不会是巧合。”
“嗯。”朱棣也是这么觉得的,不然也不会让锦衣卫领着太医去方家“看病”,也不会让纪纲去查一个草帽。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那是一场傻子引起的意外,但朱棣见过太多用巧合掩盖意图的政治谋划。
“少师可是认为此事与方愈有关?此子行事荒诞不经,似乎做不到这么周详?”朱棣问。
“陛下,此事做的并不周详”,姚广孝略微犹豫,道:“似乎他也不想做的周详。”
“少师这是认定是方愈做的?”朱棣再次问道。
姚广孝摇头:“不敢肯定,贫僧与他只有一面之缘”。
然后又沉声道:“陛下,其实是不是他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或者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阻止方孝孺上朝。”
朱棣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话一说出口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条老狗!定是他上朝之后另有打算!”朱棣脸上忽然怒了,拍着御座骂道。
姚广孝一脸苦笑,惭愧道:“贫僧看来是给逊志先生骗了,某人应该是察觉到了逊志先生的意图,为保全方家满门,只好出此下策。”
这两人不愧是大明朝顶尖聪明的人物,在事情还处于一片迷雾之中的时候就准确抓住了真相。
朱棣此刻还没想着找个罪名给方孝孺按上剁了他,虽然猜到了方孝孺不怀好意,但事情毕竟没有发生。
还是那句话,方孝孺现在还有用。
历史上也差不多如此,如果不是方孝孺在金殿上闹的实在太狠,已经闹到了朱棣无法下台的地步,他是不会采取那么残酷那么激烈的手段的。
杀人一时爽,但贻害无穷啊。
“陛下”,姚广孝开口道:“此事无需再查。”
是方愈干的也好是别人干的也罢,这件事的结果对朱棣是有好处的,反而再查下去只会在群臣面前揭开那块难看的,名叫真相的伤疤。
就这样维持和平吧,现在需要收拾的是战乱四年的天下,所以……就让它成为意外吧。
朱棣点头,又笑骂道:“这小子不聪明,活干的太糙了,实在对不起他方家的名头。”
方愈当然知道通济桥上那活干的不太干净,首先钱家人那边的线索就无法掩盖;还有那伍七是个普通卫卒又不是007,那么多人看见的事,他想完全不留痕是不现实的。
虽说锦衣卫没有城市摄像头可以调取,但如果皇帝从上面丢下话来,那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的人到处撒网,找到他也只是迟早的事。
破案这件事,上头的重视比技术先进要重要太多了。
但方愈没有一点担心,甚至他认为即便朱棣发现是他干的,也会非常积极的帮他掩饰。
……
伍七带着一身尘土从王家货栈回来,并没有注意到家门口的老榕树后面有一双阴兀的眼睛在盯着他。
货栈里的活虽然累点,但在哪不都是卖力气?而且王大官人给他开的月银比其他人足足高了三成。
要是让另外几个伙计知道了肯定会向东家嚷嚷了,东家人好,到时候肯定为难。
伍七心中想着还应该谨慎一点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比他们阔,比如女人说要给自己买双新布鞋还是不买了。
另外自己拿的月银多了三成那就应该多干三成的活,明天中午吃饭要吃快一点,不能和他们一起磨磨蹭蹭,省点时间可以多扛好几趟呢。
人都是要讲良心的,伍七不愿意占王东家的便宜。
到院子里还没进门伍七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一准又是白菜和萝卜,伍七无奈的摇了摇头。
倒不是吃饱了就嫌弃饭菜,而是昨日里已经割了两斤肉让她做着吃,红妮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女人跟着自己这一路也瘦了很多,刚好吃点肉补补。
可是她却不肯听伍七的,一边骂伍七乱花钱,一边把肉挂起来做腊肉说等到过节再吃。
伍七知道女人那性子,到了过节她也舍不得割多少,说不定这两斤腊肉得吃上一两年。
伍七告诉她现在日子不一样了,但她总能找到各种理由。一会说红妮长大了要嫁妆,一会说房子的钱还没给东家,听的伍七好生泄气。
正当伍七和妻女在院子里吃着饭说着话的时候,院子外边已经来了四十多号人马。
他们都是东城兵马司和中城兵马司抽调的精干人马,此刻纷纷抽出了腰刀,轻手轻脚的往院子围拢。
一会这伍七顺手就擒还好,一旦反抗那当头就是一刀,留下她的妻女也能问个明白。
找到伍七的不是他们锦衣卫,而是兵马司的一个姓刘的老快手,他占着眼睛毒人头熟,顺着找到衣服的那一带打听,两天时间就找到了王家货栈。
老快手使了些手段,从伙计那里打听到这几天就进来一个新人,还是大东家亲自领进来的。
“这人是当过兵的”,老快手第一眼见到伍七就看出来了,再结合他来的时间已经可以确定五六成。
有五六成就足够了,五城兵马司的都指挥被皇帝痛骂一顿,现在正急疯了头,哪怕只有一两分怀疑也照抓不误。
这不刚一听了回报就急吼吼的派人来拿了么?一来还就是三队人马。
带队的更是平日里见不着面的万知事,这是要给院子里的人来个万无一失。
万知事已经举起了手,看起来伙计伍七的新生活还没过几天就要结束了。
“撤退。”来人拿着都指挥的手令,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伍七和妻女有说有笑浑然未觉,他们说着自己在商铺里听来的趣事,从那些趣事里感受到别人的喜怒哀乐。
哪怕是很多年以后,伙计伍七也不会知道曾经的某一刻:他和他家人的命被大明皇帝一言而决,就像蝼蚁一般被置身于泰山之下,然后那山又悄然移开了。